第二百三十八章 他的关心，“注意休息”（公事公办）
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林未晚的办公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刚把修改好的补充说明打印出来，指尖还沾着淡淡的墨香，就看见顾时砚的身影出现在设计部入口。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口系着规整的领带，和昨天深夜电话里那个带着慵懒语气的人判若两人，周身又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感。
“林设计师，补充说明最终版准备好了吗？”顾时砚走到她工位前，声音平稳无波，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文件上，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林未晚起身递过文件，指尖不经意间与他的指腹擦过，她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轻声回答：“已经好了，顾总监，所有数据都重新核对过，和甲方沟通的重点也标注在最后一页。”
顾时砚接过文件，指尖在封面停顿了一秒，随即翻开快速浏览。他的阅读速度很快，目光扫过那些标注着“2.8米弧度依据”“人体工程学数据来源”的页面时，眼神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成惯常的严肃。“很好，”他合起文件，抬头看向林未晚，“十分钟后在会议室集合，一起向王总汇报。”
“好的。”林未晚点头应下，看着顾时砚转身走向办公室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昨晚电话里那句“是我特意留在公司模板库里的”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可此刻他的态度，却像是从未说过那些话一样，只剩下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十分钟后，会议室里坐满了人。王总拿着补充说明，手指在“展位深度调整”那一页反复摩挲，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没想到你们能在保证动线体验的前提下，把展位损失控制在5%，这个方案我没意见了。”
顾时砚微微颔首，将话题引向后续执行：“王总放心，我们会在本周内完成展位布局图，下周一提交给您审核。后续招商推荐的文创手作类商户名单，也会同步整理好。”他说话时，目光偶尔会落在林未晚身上，像是在确认她是否跟上节奏，却又在她抬头回望时，迅速移开视线。
汇报结束后，同事们陆续离开会议室，林未晚收拾桌上的文件时，顾时砚突然走过来，压低声音说：“昨晚改图到很晚？看你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林未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小声回答：“还好，凌晨一点多就结束了。”
“嗯，”顾时砚应了一声，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后续项目节奏会比较紧，注意休息，别影响工作状态。”说完，他没再停留，拿着文件径直走出了会议室，只留下林未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这句“注意休息”，听起来像是上司对下属的例行叮嘱，可只有林未晚知道，他是在关心她。就像昨晚热好的牛奶，凌晨两点发送的邮件，那些藏在公事公办语气里的温柔，只有她能读懂。
下午，林未晚坐在工位上整理招商商户名单，电脑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工作群提示。她点开一看，是顾时砚发的消息：“各部门注意，本周六上午九点召开项目进度协调会，需提交各自负责模块的进展报告，无故不得缺席。”
消息下面立刻弹出一连串“收到”的回复，林未晚也跟着敲了两个字。刚关掉对话框，她就收到了顾时砚发来的私聊消息：“周六开会前，你把文创商户名单再细化一下，重点标注每家商户的特色产品和展示需求，方便会上讨论展位分配。”
“好的，顾总监。”林未晚回复后，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商户名单本就是下周提交，他特意让自己提前细化，分明是怕她周末又熬夜赶工。
临近下班时，设计部的同事张悦凑到林未晚身边，压低声音说：“未晚，你有没有觉得顾总监对你有点不一样？”
林未晚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张悦：“怎么不一样了？”
“你看啊，”张悦掰着手指列举，“上次方案争议，他明摆着帮你说话；昨天你加班，他特意提醒大家别打扰你；还有刚才，他单独跟你说商户名单的事，明显是照顾你嘛。”
林未晚的心猛地一紧，赶紧岔开话题：“你想多了，顾总监只是对工作要求严格，希望项目能顺利推进而已。”
张悦撇了撇嘴，显然不相信：“我才没多想呢，咱们部门谁不知道，顾总监以前对谁都一视同仁，从来不会特意提醒谁注意休息，更不会单独交代工作细节。也就对你……”
“好了，别说了。”林未晚打断张悦的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还要整理名单，先不跟你聊了。”
张悦见她不愿多谈，只好耸耸肩走开了。林未晚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商户名单，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她何尝不知道顾时砚的特别，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迷茫——他到底在顾虑什么？为什么不肯把那份特别，从“公事公办”的伪装下剥离出来？
晚上七点多，设计部里只剩下林未晚一个人。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关掉电脑回家，却在这时收到了顾时砚的邮件。邮件内容很简单：“周六开会的会议室已预订，会议资料模板发你邮箱，你提前熟悉一下，避免会上手忙脚乱。另外，附件里有份安神茶的配方，你要是经常熬夜，可以试着泡来喝，对缓解疲劳有帮助。”
林未晚点开附件，里面果然有一份详细的安神茶配方，还标注着“睡前一小时饮用最佳”。她看着那些熟悉的食材名称，突然想起五年前，她因为赶项目经常失眠，顾时砚特意查了很多资料，给她写了一份安神茶配方，还每天早上帮她泡好放在桌上。
原来，他连这些小事都记得。林未晚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眼眶又开始发热。她点开邮件回复框，想写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敲了一句“谢谢顾总监，我会注意的”，就点击了发送。
没过多久，顾时砚的回复就来了，只有简短的六个字：“公事公办，应该的。”
林未晚看着这六个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闷闷的。她关掉邮箱，收拾好东西走出写字楼。夜色渐浓，路边的路灯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昨晚顾时砚在电话里说的那句“没想到你会回来”，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他不是不想承认，而是不敢。
回到家，林未晚把安神茶配方打印出来，贴在厨房的冰箱上。她按照配方找了找家里的食材，发现少了几样，便决定明天早上上班前顺便去超市买。睡前，她又看了一眼顾时砚发来的会议资料模板，发现里面很多格式和标注方式，都是当年他们一起制定的，连字体大小和行距都分毫不差。
这些细节，像一颗颗细小的石子，投在她的心湖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不知道这份“公事公办”的关心还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僵局什么时候才能打破，但她知道，顾时砚没有忘记过去，这就够了。
第二天早上，林未晚特意早起去超市买了安神茶的食材。回到家泡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清香，和五年前顾时砚泡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喝着茶，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或许，有些感情不需要刻意言说，只需要在这些“公事公办”的细节里，慢慢感受，慢慢等待。总有一天，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会冲破所有的伪装，让彼此都能勇敢地迈出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