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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铁读书 >  本自俱足 >   第60章 缘分

大年初二的晨光,带着东北特有的清冽洒下来。薄薄的一层霜花还赖在公房区土坯墙的沟壑里,不肯轻易化去。

夏德昇紧了紧洗得泛白的军棉袄领口,踩着冻得硬邦邦的泥土路,踏进了盘山城里。

他特意换下了崭新的军装,穿着一身半旧的深蓝布便服,更像个探亲的普通青年。

口袋里揣着几块部队发的、硬得像砖头似的压缩饼干。部队发的东西,在地方总是新奇的。那是他省下来,带给二姐桂珍家的年礼。

毕竟是头一次登门,德昇想了想,又绕道城里的工农兵商店,买了两盒点心,两瓶永顺泉白酒。

桂珍家住在公房区,一排排的红砖房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齐整,比他想象中要气派得多。

窄窄的过道横竖交错,将房屋分割得如同棋盘,竟隐隐透出几分军营般的秩序感。

德昇心头微动,这熟悉的格局让他想起连队整齐划一的营房。

他循着门牌号,在纵横的巷子里穿行,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冻土和远处飘来的、稀稀拉拉的鞭炮硝烟混合的气息。终于,在一扇虚掩着的、漆色斑驳的木门前,他停下了脚步。

门里,清晰地传出“嗒嗒嗒……嗒嗒嗒……”富有节奏的缝纫机踏板声,像一支勤劳而单调的歌谣。

他轻轻的推开院门。院子很小,堆着一堆煤块,用旧砖头垒着池子。池子旁边的劈柴垛累得整整齐齐的。

德昇穿过院子,直奔堂屋。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窗户玻璃上结着冰花,阻挡了大部分阳光。

一个瘦削的身影正伏在一架老旧的缝纫机前,侧面对着门口。缝纫机头随着她熟练的动作上下起伏,针脚细密地行走在裤子的补丁上。

听到门轴“吱呀”的轻响,那身影猛地一顿,随即带着几分警惕和疑惑扭过头来。

当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她浑浊的眼睛瞬间睁大了,手中的顶针“叮”一声脆响,掉落在水泥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

“德昇?!”桂珍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慌忙站起身,动作太急,带倒了旁边的线笸箩,各色线轴滚了一地。

“你…你咋回来了?部队放假了?”她比几年前德昇离家时瘦削了许多,颧骨微凸,脸色透着操劳过度的蜡黄。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膝盖和屁股处都打着厚厚的、针脚细密的补丁。旁边放着一个悠车子,里面的孩子看不清楚是男孩还是女孩,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最刺眼的是,她那梳得一丝不苟的鬓角,竟已悄然爬上了一层灰白的发丝,如同冬日枯草上的霜痕。

德昇喉头有些发紧,弯腰帮她捡起顶针和线轴,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嗯,二姐,过年有几天假。我…我回来看看。”

他看着这间不大的屋子,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掉了漆的方桌,几把吱呀作响的木椅,墙角堆着些临时用的煤块和引火的劈柴。

唯一的亮色,是墙上挂着的一张用玻璃镜框装裱起来的“先进生产者”奖状,落款是“盘山农场国营制绳厂”。

这时,里屋的门帘掀开了。一个中等身材、面容清癯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走路时右腿有些微跛,动作却不失沉稳。

穿着同样洗旧的蓝色工装,胸前一枚擦拭得锃亮的“为人民服务”红底金字像章,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正是桂珍的丈夫,老吴头儿——吴振贵。

他原本略显严肃板正的脸上,在看到德昇时,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温和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

“德昇同志来了?”老吴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沙哑,却很亲切,“快进屋坐!外头冷。”他热情地招呼着,转身去倒水。

“姐夫,别忙活,我这就坐。”德昇赶紧应道,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老吴头儿是县武装部的干事,老盘山有名的战斗英雄,残废军人。德昇早就听说他是个耿直本分的人。

桂珍二姐能跟了他,虽然日子清苦,德昇心里是踏实放心的。

只是看着他微跛的腿,德昇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荣耀再多,却也无法抚平身体的伤痛。

德昇把年礼放在锅台上。

三人进了屋,围坐在方桌旁。桂珍冲了一茶缸热气腾腾的麦乳精,老吴热情地推到德昇面前。

德昇注意到,桂珍的目光在老吴的手上,停留了片刻。

那只手骨节粗大,布满老茧,动作显得不那么灵活。但桂珍的眼神里没有抱怨,只有一种深沉的、饱经风霜后的平静和不易察觉的怜惜。

这眼神让德昇心头一震,那是生活重压下,依然选择相濡以沫的坚韧。

“家里…都还好?”德昇捧着茶缸暖手,低声问。

“好,都好。”桂珍点点头,麻利地把缝纫机上的活儿收尾,“红利一大早就跟邻居孩子疯跑出去玩了,不到饭点不着家。”她顿了顿,声音更重了些。

老吴在一旁憨厚地笑着,“你来就来呗,还拿啥东西!”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快而清脆的脚步声,像小鹿踏过林间冻土。紧接着,一个梳着乌黑油亮长辫子的姑娘探进头来。

她穿着件半旧的蓝色列宁服式棉大衣,领口围着一条洗得干干净净的白围巾,衬得小脸格外白皙。

冬日上午清冷的阳光,恰好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在她年轻饱满的脸颊上跳跃着细碎的光影。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宛如雪后初晴、被阳光洗过的湛蓝天空,瞬间照亮了这间有些昏暗的屋子。

“桂珍姐!”姑娘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少女特有的朝气。她扬了扬手里一个银亮的铝制饭盒,“我妈刚蒸好的菜包子,萝卜粉条馅儿的,还热乎着呢!让我赶紧给你们送来尝尝鲜!”

德昇的心,在那一刻,毫无预兆地剧烈跳动了一下,仿佛在寂静的靶场里听到了一声意外的枪响,节奏骤然乱了。

他的目光像是被磁石牢牢吸住,定定地落在姑娘脸上。

这张脸……这张脸!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记忆的迷雾。

“哎哟,谢谢四姑!总是惦记着!”桂珍连忙起身接过饭盒,脸上绽开笑容,转头对德昇介绍,“德昇,这是隔壁四姑家的二丫头,俊英!你忘了?你小学同学刘月英的亲妹子啊!月英现在跟我一个车间,都在制绳厂的绕绳组干活呢!俊英在县里工农兵商店上班,卖像章那个柜台,可出息了!”桂珍的语气里带着由衷的喜爱和夸赞。

“俊英……”德昇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有些干涩。

这个名字,连同那个模糊的影像,瞬间唤醒了更久远的记忆碎片。

崎岖的乡村小路上,放学归家的队伍拖得老长。

梳着两条粗黑辫子、走路风风火火的刘月英总是甩着辫子冲在最前面,像个骄傲的小母鸡。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总跟着一个瘦瘦小小、扎着两根细黄辫子的小丫头。

她不像别的孩子追逐打闹,而是边走边低着头,专注地搜寻着路边的枯枝、干草,小手麻利地捡拾起来,抱在怀里。

月英嫌她磨蹭,从不回头等她。那小丫头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地、倔强地跟着姐姐的脚步。

等走到村口时,她小小的背上,往往已经压着一大捆比她个头还高的、干透了的柴禾,像一只辛勤而沉默的小蚂蚁。

那时候,德昇还是少年,看着那个小小的、背负着重量的身影,心里总有些莫名的揪紧。

他想过跑过去帮她分担一些,或者至少跟她说句话。

可每次鼓足勇气,脚步刚迈出去,对上她偶尔抬头时那怯生生的、如同受惊小鹿般的眼神,所有的勇气就瞬间泄了个干净,只剩下少年人青涩的羞赧和手足无措。只能目送着她小小的身影,背着那座“小山”,一步一步挪进自家低矮的院门。

后来,德昇也学着她的样子,拾柴禾。放学回家一路拾的柴禾,够夏张氏烧一天的。

此刻,时光仿佛倒流又飞速重叠。

原来,她们家也搬进了城里,还和桂珍二姐家住了隔壁。

眼前亭亭玉立的俊英,那双清澈的眸子在最初的惊讶后,也显然认出了他。

她的脸颊迅速飞起两朵红云,如同染上了最好的胭脂。她有些腼腆地低下头,抿嘴一笑,唇角漾起两个小小的、甜美的梨涡,像盛满了蜜糖。

“德昇哥……”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哎。”德昇应着,竟也有些局促起来,手脚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放。

俊英麻利地打开饭盒盖,一股混合着萝卜清香和粉条油香的浓郁热气顿时弥漫开来。

“桂珍姐,姐夫,你们趁热吃。我……我先走了,店里中午人多,我怕忙不过来。”她说完,目光在德昇脸上飞快地掠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受惊的蝶翼。

随即转身,那根乌黑的长辫子在身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脚步轻盈地消失在门外。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带来的、混合着肥皂清香和菜包子香气的暖意。

老吴头儿笑呵呵的,拿起炉钩子,往屋子中央那个烧得正旺的铸铁炉子里又添了一块黑亮的煤块。

炉火“噼啪”一声轻响,火苗猛地向上窜了一窜,橘红色的光晕跳跃着,将墙壁上那张“先进生产者”的奖状映照得更加醒目,也映红了德昇有些恍惚的脸。

桂珍把热腾腾的菜包子分到碗里,又给德昇添了些玉米糊糊,低声说,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语:“老吴这人…腿脚是不方便了,可心善,实在。厂里、邻里,能帮的都帮……”她说话时,目光再次落回老吴身上,那眼神深处,是共同经历过岁月风霜的默契与沉静。

窗外,农场方向的高音大喇叭准时响起,雄壮的《东方红》乐曲声远远传来,覆盖了小城的上空。

偶尔夹杂着几声零星的鞭炮脆响,是孩子们省下的小鞭儿。

德昇坐在那把随着他动作而“吱呀”作响的木椅上,一口一口吃着粗糙却暖心的菜包子。

他看着桂珍姐麻利地收拾碗筷,动作间带着一种被生活磨砺出的利落和韧性;看着老吴头儿坐在那里,身形虽然清瘦,腰背却始终挺得笔直,像一棵历经风雨却不肯折腰的老松。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沉甸甸地压在德昇的心头。

他想起部队里经常强调的“军民鱼水情”,那些口号和标语,此刻在这间弥漫着烟火气的小屋里,似乎有了具体而微的真实模样。

它不再仅仅是写在墙上的大字,或是报告里的词汇。

它像俊英那双清澈见底、映着阳光的眼睛,纯净得能照见人心;像老吴头儿那枚擦得锃亮的像章下,温和而坚韧的笑容;更像桂珍姐缝纫机下那根坚韧的棉线,在生活的磨刀石上反复拉过,却始终不断,在凛冽的春节寒风中,一针一线,密密实实地织就了一片带着人间烟火气的、实实在在的暖意。

这暖意,似乎比他身上那身象征着荣誉和责任的军装所赋予的挺拔,更贴近大地的脉搏,更蕴含着一种沉默而磅礴的力量。

第二天清晨,霜色更浓,冻土坚硬如铁。

夏德昇起得很早,心里揣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脚步比从前轻快了许多,踩着石板路上薄薄的浮尘,发出“沙沙”的轻响。

零星的鞭炮声还在远处角落偶尔炸响,像是在给这清冷的早晨打着拍子。他的目的地很明确,盘山城里最热闹的工农兵商店。

商店厚重的棉布帘子早已高高卷起,大门敞开着,迎接着新年的第一批顾客。

上午的阳光带着锐利的金色,斜斜地切进宽敞的大堂,在夯得结结实实、黑亮黑亮的泥土地面上投下长长的、明亮的光影。

店里人声渐起,混合着各种商品的气息:新布匹的浆水味、煤油和肥皂的混合味、还有干货柜台飘来的咸鱼和干海带的腥咸。

德昇的目光,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投向了商店正中的那个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柜台。

那里是全城最炙手可热的地方——像章专柜。

玻璃柜台被擦得一尘不染,里面铺着深红色的绒布,一枚枚大小不一、材质各异。最多的是铝制,也有少量陶瓷和塑料的,但同样红底金像、光芒四射的像章,整齐地排列着。

头顶几根长长的白炽灯管照射下来,在那些像章表面,折射出温润而庄重的光泽,像一团团凝固的小小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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