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自己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下，
出来后就很自然地躺到了床的另一侧，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没过一会儿，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就从旁边传了过来。
陈佳怡：“……”
她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睡眠中显得格外放松。
这就……睡着了？
秒睡？！
她心里那点紧张，和或许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瞬间化为了哭笑不得。
还说她虚？
明明他更虚！
泡个温泉而已，这就电量耗尽了？
考虑给个差评？
……
不过，得益于前一天充足的午睡和温泉的放松，
第二天早上醒来，陈佳怡感觉自己状态确实回来了不少。
虽然谈不上精神抖擞，但整个人神清气爽，算是彻底恢复了活力。
两人在酒店餐厅吃了早餐，便出发前往中山陵。
走在大道上，两旁松柏苍翠。
陈佳怡暗自吸了口气，准备迎接又一场拉练。
然而，今天的周景澄似乎和昨天在玄武湖时不太一样。
他没有一个人迈着标准步伐走在前面，把她远远甩开，而是始终保持着和她差不多的速度，并肩而行。
“中山陵的台阶，从博爱坊到祭堂，共有8个平台，392级台阶。”他一边稳步向上，一边说，
“这种设计很有寓意。从下往上看，只见台阶，不见平台，象征着革命道路的艰难与险阻。”
陈佳怡跟着他的节奏，一步一步往上走，听着他导游解说，感觉比昨天盲目跟着走轻松了不少。
听着他娓娓道来，陈佳怡微微有些喘气。
她没应声，只是默默调整着呼吸。
周景澄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原本的标准配速也不着痕迹地放慢了些许。
当遇到一段游客较多的台阶时，
他只是默默地从她左侧换到了右侧，用身体隔开了外侧涌来的人流，将她护在了靠里的一边。
陈佳怡此刻觉得周景澄特别可靠，
心里某个角落，像被这秋日温暖的阳光晒化的糖，软软地塌下去一块。
她忽然觉得，昨天在夫子庙午饭时，自己关于男女体力不平等的那通吐槽，
他可能……真的听进去了。
爬到顶端，俯瞰整个南京城时，陈佳怡心情大好，
“看来昨天那温泉泡得挺有效果，今天都没觉得累。
下次我们单位搞元旦登高活动，我说不定也能去报个名，搞不好还能拿个奖呢。”
周景澄站在她身旁，目光扫过远处层林尽染的山峦，闻言只是“嗯”了一声，没发表意见。
休息片刻，开始下山。
周景澄看着手机上的地图导航，眉头微微蹙起，
“路线好像安排错了。”他抬起头，语气带着点计划被打乱的不适，
“应该是从明孝陵过来，再到中山陵。我们现在先到了中山陵，再去明孝陵，最后拐到头陀岭下来，好像绕了个大远路。”
若是放在以前，陈佳怡可能又要吐槽他的死板。
但此刻，她心情正好，便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那就不去明孝陵了呗。直接从这边下去，走音悦台、灵谷寺那条线去头陀岭好了。
明孝陵可以下次来，南京好玩的地方那么多，下次我们换个路线再好好玩。”
周景澄看了看她，点头，
“也好。”
两人沿着绿树掩映的小径下山，不多时便走到了音乐台。
他们在观众席上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
周景澄忽然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
“帮我拍张照。”
说完，他也没等陈佳怡反应，就径直走上那片开阔的舞台中央，
然后转过身，面对她的镜头，非常标准地……
双手抱胸，站得笔直。
陈佳怡透过手机屏幕看着他，忍不住腹诽，
拍个游客照而已，有必要摆出这么一副领导视察或者干部标准证件照的姿势吗？
她心里吐槽归吐槽，手上还是尽职尽责地，给他横着竖着拍了好几张。
“好了。”她刚放下手机，就听周景澄在台上说：“你过来。”
“干嘛？”
“同一个位置，我也给你拍一张。”
陈佳怡只好走过去，想比个耶，但又觉得有点呆，也不知道摆什么姿势，
然后居然鬼使神差地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也双手抱胸站好。
周景澄拍好，对着陈佳怡说了声“站着别动”，
然后快步走到旁边的游客身边，低声交谈了两句，
随后便折返回来，站到陈佳怡身边，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陈佳怡完全没料到他会来这一出，身体先是一僵，随即在他沉稳的手臂力道下，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侧靠了靠。
那位热心游客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连续按了几下快门。
“谢谢。”周景澄道过谢，拿回手机，低头查看照片。
陈佳怡也凑过去看。
照片里，她微微倚靠着周景澄，脸上带着点没准备好的笑意，
而周景澄虽然依旧是那副沉稳模样，但搂着她的动作却透着占有和亲昵。
背景是空旷的音乐台，阳光正好。
“怎么样？”周景澄问。
“就那样吧。”她故意撇撇嘴，语气听起来很勉强。
可心里却有个小人在大声宣布，这比一点点的全糖奶茶还要甜上十倍！
从音乐台出来，往灵谷寺方向走的时候，周景澄的手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一开始只是寻常地握着，走着走着，陈佳怡心里那点甜意像是变成了实质的泡泡，
让她忍不住把两人牵着的手前后甩动起来，幅度很大，像个放学路上的小孩子。
她侧过头，
“哎，周景澄，你老实交代，昨天泡的那个温泉效果就那么好吗？
这是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让你突然开窍了？”
周景澄任由她甩着手，目视前方，语气是一本正经的理所当然，
“这不是领导你的要求，根据改善台账，定期向你汇报思想动态和行为改进成果么？”
陈佳怡被这回答逗笑了，追问道：“那汇报点什么呢？周主任？”
他略作沉吟，开口道，
“感谢陈医生帮我切痣，即使我差点给你制造了医学伦理的大麻烦，
但陈医生秉持专业精神，依然为我解决了问题，医德高尚。”
陈佳怡点点头，这还像句人话。
然后他接着说，
“所以，我准备定制一面锦旗，到时候送到你们科室，以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