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春节休息几天？】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这算什么问题？蠢透了！她猛地想把手机扔开，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
屏幕漆黑，毫无反应。
他是不是觉得莫名其妙？
是不是在忙根本没看见？
还是看见了，但懒得回这种无聊的问题？
焦灼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她的神经。
她甚至开始希望他干脆别回复，让这件事无声无息地过去，她再想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屏幕猝不及防地亮了。
那个蓝色大海的头像旁，弹出一条简洁到极致的新消息：
【随法定。】
陈佳怡盯着那三个字，刚刚平复一点的心跳又猛地加速。
箭已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句在肚子里辗转了千百回、最终修订版的话，狠狠戳了出去——
【请问方便当我临时男朋友，回家应付一下我妈吗？】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软垫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完了。
他一定会觉得我疯了。
他会不会直接把我拉黑？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她又鬼使神差地补了一条：
【有偿的】
......结果消息几乎是秒回，屏幕上赫然弹出一个单字：
【哦】
哦？
陈佳怡猛地坐直身体，把手机拿到眼前，几乎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就一个“哦”？
……这是什么意思？
……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是表示看到了？还是觉得无语？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陈佳怡盯着屏幕，足足愣了一分钟，才迟疑地、小心翼翼地开始后续的洽谈。
她硬着头皮，尽量用公事公办的口吻，敲下见面的时间、地点，以及可能需要他配合的基本信息。
周景澄的回复依旧简洁得令人发指。
【好】
【可以】
【嗯】
她甚至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您确定……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那边隔了几秒，回过来三个字：【嗯。明白。】
对话就此戛然而止。
没有预想中的反复拉扯，没有尴尬的细节探讨，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却也模糊得让人心慌。
接下来的几天，陈佳怡在一种极度忐忑和自我怀疑中度过。
她反复翻看那几句干巴巴的对话，试图从中解读出更多信息，却一无所获。
她甚至开始怀疑周景澄是不是根本没当真，或者随时会发来一条消息取消这个荒唐的约定。
她把手机提示音调到最大，生怕错过任何一条信息，连做梦都是对方爽约的场景。
没有。
风平浪静。
直到年初二的早上，来自那个沉寂了好几天的对话框：
【发个你家定位给我，已经在路上了。】
他立在门外，一身挺括的深色大衣，衬得身形格外颀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沉静的从容。
那架势，不像来假装男朋友，倒像来视察工作。
微微颔首，声线低沉稳定：“阿姨，您好。周景澄。”
礼物递送，问候寒暄，每一个节点都精准无误。
餐桌上，他掌控着节奏。
母亲所有或委婉或直接的探问，关于职业、家境、乃至最核心的关于婚姻的打算，他都照单全收。
并且，给出了清晰到令人愕然的承诺。
“阿姨，我这次来见您，就是抱着最认真的态度。”
“见了您之后，我更确定佳怡这么好，一定是您教育得好，家庭氛围也好。”
“接下来，我会尽快安排时间，带佳怡去见我的家人。”
“等双方家长都见过，我们都放心了，结婚的具体事宜，自然就会提上日程，好好商量。”
一番话，逻辑严密，态度诚恳，又将结婚设定为一个水到渠成、即将发生的必然结果。
演技满分。
母亲脸上最后一点疑虑彻底消散，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欣慰满足，连连称好。
陈佳怡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无可挑剔的侧脸，看着母亲那全然的、毫不怀疑的欣慰，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早已崩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的荒谬感和……震撼。
……他怎么敢答应得这么具体？
……还见家人？还商量结婚？
饭局终于在他掌控的、温和妥帖的气氛中结束。
他起身告辞，姿态依旧从容。
春节后，陈佳怡请周景澄吃饭，感谢他这个临时男朋友，她妈妈终于没有再给她安排相亲了。
寒暄客套中，周景澄突然说：“你说过，有偿。”
“正好。”他继续道，声音不高，字字清晰，“我也需要个人，帮我演场戏。”
“应付我家里。”
他略一停顿，
“结婚。”
“我们结婚吧。”
他略一停顿，语气没什么波澜，“你觉得呢？”
——穿越回来了——
纷乱的思绪像被夜风吹散的潮水，渐渐退去。
疲惫最终占据了上风，将那些关于真假，关于三年前与三年后的纷纷扰扰，都拖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再醒来时，天光已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早饭后，周景澄自然地起身帮忙收拾。一切妥当后，对陈母颔首道：“妈，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
母亲连忙点头，拉着陈佳怡的手，又看向周景澄，眼里是满满的不舍和叮嘱：“好好，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佳怡这孩子有时候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你得多提醒着她点……”
周景澄目光转向陈佳怡，很自然地接话道：“您放心。”他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我会照顾好她。”
他顿了顿，看向母亲，声音比刚才更温和了些：“以后我们会常回来看您。”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任何华丽的承诺都更戳人心窝。
母亲的眼圈瞬间就有些红了，连连点头，嘴角却高高扬起：“好，好……你们好好的，妈就放心了。”
车缓缓驶离小区。
陈佳怡看着后视镜里母亲站在原地不断挥手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