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雪地里颠簸行驶，车窗外的风雪卷着灰黑色的烟柱，远处研究所的火光仍在跳动。凌夜坐在副驾驶，指节抵着下巴，目光落在膝头的量子服务器上——那是他们从研究所地下二层抢出的核心设备，此刻正通过叶岚临时搭建的量子链路，与黎明城的通讯中枢保持着微弱连接。
“信号又断了。”叶岚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绿色数据流正剧烈波动，最终化作乱码消失，“研究所的备用能源只能支撑通讯天线运行十七分钟，刚才的干扰……是电子脉冲武器？”
龙武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半小时前路过三号补给站，那里的监控摄像头全被烧毁了。我让艾米莉亚黑进市政系统查过，最近三小时，市中心出现了七次大规模电磁脉冲——和末世初期那种无差别攻击不一样，这次的脉冲波段精准锁定了通讯频段。”
林薇扯了扯脸上的战术面罩，火焰枪在膝头泛着冷光：“市中心的幸存者基地在求救？他们的防御系统撑不住了？”
凌夜闭了闭眼。【时空之心】的能力让他清晰感知到，量子服务器里存储的“方舟计划”数据中，有一段关于“电子脉冲武器”的实验记录——那是能定向摧毁电子设备的战略级武器，前世他在尸潮最猛的第七个月见过类似武器，当时整支巡逻队连求救信号都没发出去，就被变异兽吞没了。
“不是普通攻击。”他睁开眼，“是有人针对通讯节点实施精准打击。”
“轰——”
越野车突然剧烈震颤，右前轮碾过一枚未爆的航空炸弹残片，金属外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伊万诺夫猛打方向盘，车子险些翻进路边的雪堆，他扯着嗓子吼：“前面三公里有热源反应！至少二十个变异体！”
龙武迅速摸出望远镜：“是‘腐骨犬’群，它们在啃食一辆抛锚的装甲车。车身上有黎明城的标志——是物资运输队遇袭了！”
凌夜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战术匕首。前世此刻，他正带着一支小队在城外收集物资，同样遭遇过腐骨犬群的袭击。但那时通讯尚未完全瘫痪，总部能在二十分钟内派来武装直升机支援；而现在……
“叶岚。”他突然开口，“能定位到求援信号的来源吗？”
叶岚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蜂鸣。她的瞳孔里泛起淡蓝色微光，【万物解析】能力穿透了层层干扰，捕捉到一段断断续续的语音：“……这里是黎明城第三防御区……变异兽突破东城墙……重复，东城墙失守……请求启动‘方舟协议’……”
“方舟协议？”秦婉的声音从医疗舱传来，她正用便携式检测仪扫描服务器，“这是‘创世’计划的最高权限指令，只有当城市面临灭绝级威胁时才会激活。”
“东城墙失守意味着什么？”苏清雅轻声问。她的辅助治疗异能刚恢复了一丝，脸色依旧苍白，“黎明城的防御体系是按‘三级丧尸潮’设计的，东城墙一旦被破……”
“变异兽会涌入内城，电力系统、避难所、医疗中心都会成为目标。”凌夜接过话，“更糟的是，电子脉冲武器还在运行，他们连求救都做不到。”
车厢内的空气骤然凝固。林薇的火焰枪“咔嗒”上膛，伊万诺夫检查着温压弹的数量，龙武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前方的腐骨犬群——那些怪物正撕咬着装甲车的残骸，喉咙里发出令人牙酸的低嚎。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四十八小时内返回。”凌夜突然开口，“但现在，黎明城可能撑不过十二小时。”
“那你还要继续去拿‘相位武器’？”林薇猛地转头，“那东西在研究所最深处的‘零号仓库’，周围全是自动防御系统！刚才我们炸开大门用了二十分钟，来回至少要两小时——等我们拿到武器，黎明城早就……”
“但‘相位武器’能改变战局。”叶岚打断她，声音发紧，“我下载了部分资料，那是能扭曲空间的粒子武器，理论上可以击穿任何实体屏障，包括变异兽的甲壳和尸潮的包围。”
“可万一我们死在半路上呢？”伊万诺夫闷声道，“那武器再强，也得有人带回去才能用。”
凌夜的目光扫过车内的每一个人：龙武紧绷的下颌线，叶岚泛红的眼尾，林薇攥得发白的指节，伊万诺夫臂弯里还挂着从研究所顺出来的急救包……这些都是他用十年末世经验筛选出的最精锐的战士，是他计划中“新文明”的基石。
“但如果不拿，黎明城就会成为历史。”他轻声道，“而新文明的火种，也会跟着熄灭。”
车厢内陷入沉默。风雪拍打车窗的声音变得刺耳，远处腐骨犬的嚎叫愈发清晰。
“给我十分钟。”叶岚突然坐直身体，“我可以尝试绕过电子干扰，直接连接‘方舟协议’的终端。如果能激活备用通讯频道，或许能让总部派无人机来接应。”
“不行。”凌夜摇头，“研究所的自毁程序还剩十分钟，你现在回去只会被卷进爆炸。”
“那你说怎么办？”林薇的情绪有些失控，“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黎明城……”
“我们要赌一把。”凌夜打断她，“赌‘相位武器’能让我们在二十分钟内赶到东城墙。赌拿到武器后，我们能在黎明城崩溃前打开缺口。”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如果失败……至少我们尽力了。”
龙武突然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莽撞了？”
“不是莽撞。”凌夜望着窗外翻涌的雪幕，“是前世欠的债，该还了。”
叶岚的手指重新搭在键盘上。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额角渗出细汗——绕过量子加密通讯需要破解“方舟计划”的核心密钥，而那密钥是基于她的生物信息和“创世”系统的神经接口生成的。换句话说，她需要用自己的大脑作为“钥匙”，强行接入系统。
“准备连接。”她低声说，“三、二、一……”
笔记本电脑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叶岚的身体微微颤抖，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瞳孔里倒映着飞速滚动的代码，那是“方舟协议”的底层协议，每一行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大脑。
“连接成功。”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正在发送定位信号……请求无人机支援……”
“收到信号了！”龙武突然大喊，“东城墙方向有飞行器升空！是黎明城的武装直升机！”
凌夜猛地抬头。透过车窗，他看见远处天空出现一个黑点，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但……”叶岚的声音突然颤抖，“信号被干扰了！无人机的自动驾驶系统失效，它……它在盘旋！”
“该死！”林薇捶了一下座椅，“电子脉冲武器还在干扰！”
“用‘相位武器’的试制模型。”凌夜突然说，“叶岚，把资料调出来。”
叶岚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片刻后，她抬起头：“试制模型在‘零号仓库’的保险库里，需要生物识别和密码。但我可以尝试远程修改权限——只要能连接到仓库的主控系统。”
“需要多久？”
“五分钟。”叶岚咬着嘴唇，“但……”
“没有‘但是’。”凌夜打断她，“龙武，加速！我们赶在自毁程序启动前冲进研究所，拿到模型！”
越野车发出一声轰鸣，轮胎碾过雪地，在雪地里犁出一道深沟。林薇举起火焰枪，对着后方追来的腐骨犬群射击，火焰在雪地里烧出焦黑的痕迹。伊万诺夫则抄起火箭筒，瞄准远处的一座废弃加油站——那里藏着他们来时的轨迹，必须彻底清除。
“十公里！”龙武报出距离，“研究所的自毁倒计时还剩八分钟！”
“叶岚，能行吗？”凌夜盯着手表。
“百分之七十的概率。”叶岚的声音带着颤抖，“如果权限修改成功，仓库会自动打开；如果失败……”
“没有如果。”凌夜握紧拳头，“我们能赢。”
风雪中，越野车的引擎发出怒吼。前方的腐骨犬群被火焰逼退，后方的爆炸声震得雪地簌簌落下。凌夜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研究所轮廓，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次站在那里的场景——那时他浑身是血，看着基地的火光，听着战友的惨叫，发誓若有来生，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现在，他有机会改写一切。
“叶岚，”他轻声说，“我相信你。”
叶岚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眼里有星火，有执念，有穿越十年的坚定。她深吸一口气，手指重重按下回车键。
“权限修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