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新星计划下
悬浮卡车的引擎在寂静的荒野里低吼，车灯刺破猩红天幕下的暮色，将前方的碎石路照出两道扭曲的光轨。李三握着方向盘，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他胸腔里躁动的心跳。
“新星计划……机甲训练营……”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李胖子那副油腻的嘴脸仿佛还在眼前晃悠，可那些话却像烧红的烙铁，在他脑子里烙下了印记。
联盟怎么会突然来垃圾星招人？李三不是没听过联盟的传闻——那是统治着数百个星域的庞然大物，科技发达，战士们驾驶着机甲穿梭星海，是无数底层拾荒者遥不可及的存在。他们怎么会看上F-734这种地方的人？
“是因为源能核心吗？”他低头瞥了眼戒指，虚拟屏幕在手腕内侧若隐若现。【检测到未知信号波动，疑似联盟制式扫描波】一行小字刚跳出来，又迅速隐没。
李三猛地踩下刹车。
扫描波？联盟的巡逻舰果然在找东西。是在找坠毁的创世神飞船？还是源能核心的碎片？
他后背泛起一阵寒意。昨晚创世神1号的警告犹在耳畔：“源能核心是希望，也是灾难。一旦它的存在被外界知晓，无数势力会为了争夺它而不择手段。”
联盟，会不会就是第一个“不择手段”的势力？
“不能慌。”李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摸出从回收站换来的简易地图，借着车灯的光铺开。地图上用红色标记着几个点，其中一个就在回收站东南方向的废弃矿区——李胖子说，那是新星计划的临时测试点，三天后开始报名。
他的目光移向西北方向的陨石坑，那里藏着源能核心的另一块碎片。按照戒指的提示，集齐碎片才能解锁更强的能力，可现在，联盟的测试点近在咫尺，是先去抢碎片，还是先去探测试试水？
“神经元测试……”他想起戒指屏幕上的话，【源能核心碎片可提升神经元适配率，通过基础测试概率：97.3%】。如果真能通过测试，是不是就能混进联盟内部，搞清楚他们的目的？甚至……接触到真正的机甲？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长。他在F-734待了十二年，见过太多拾荒者的结局——要么死在异兽爪下，要么在辐射里慢慢烂掉。创世神给了他离开的希望，新星计划或许就是唯一的跳板。
“先去测试点看看。”李三拍板决定。他将地图折好塞进口袋，发动卡车调转方向。反正陨石坑就在那里，跑不了，可新星计划只有一次机会。
接下来的两天，李三没有回窝棚，而是直接驾着卡车往废弃矿区赶。沿途他又遇到了几波异兽，有了神经元初级同步的加持，他应付起来从容了不少。一次遭遇三只铁爪鼠围攻时，他甚至能靠着提升12%的神经反应速度，用扳手精准地敲碎每一只的脑袋，身上连点擦伤都没有。
途中，他还试着用戒指解锁“环境解析”功能。当他将17%的能量储备分出去5%后，左臂的虚拟屏幕突然展开成扇形，像雷达扫描般覆盖了周围百米范围。屏幕上，红色的光点代表危险（异兽或辐射区），蓝色的光点代表可用资源（比如一块深埋地下的能量晶体），甚至连远处废弃矿区的能量护盾波动，都被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真好用。”李三啧啧称奇。有了这功能，他相当于随身带了个安全导航，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瞎子摸象般闯荒野了。
第三天清晨，废弃矿区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和回收站不同，这里曾经是联盟的一个小型矿产基地，后来因为资源枯竭被废弃，只剩下几座残破的合金建筑和一圈半失效的能量护盾。但此刻，护盾内侧却异常热闹——至少有几十辆和李三类似的悬浮车停在空地上，一群穿着破烂、面带菜色的年轻人聚在中央的高台下，兴奋地交头接耳。
高台是临时搭建的，上面站着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人。他们的制服是银灰色的，胸口印着联盟徽章，手里拿着某种仪器，神情倨傲地扫视着台下的拾荒者。
“那就是联盟的人？”李三将卡车停在角落，混进人群里悄悄观察。他注意到那些制服人员的腰间都挂着短枪，高台后方还停着一艘小型登陆舰，舰身上的联盟军徽在血阳下闪着冷光。
“听说了吗？这次测试过了，能直接去主星的训练营！”
“真的假的？我表哥去年去参加别的星球的选拔，说是被当成炮灰扔去挖矿了……”
“不一样！这次是‘新星计划’，专门招有神经元天赋的，据说要培养机甲驾驶员呢！”
周围的议论声传入耳朵，李三心里的疑虑又深了几分。联盟对待垃圾星的人向来苛刻，怎么会突然大方起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无名指的戒指，戒指微微发热，像是在提醒他危险。
就在这时，高台上一个络腮胡的制服人员拿起扩音器，粗哑的声音盖过了所有议论：“安静！都给我站好！”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高台上。
“我是这次新星计划的负责人，代号‘铁狼’。”络腮胡扫视着台下，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废话不多说，想离开这颗破星球，就得通过测试。第一关，神经元基础阈值检测，不合格的，现在就可以滚了。”
说完，他身后的几个制服人员抬出了几台银色的仪器。仪器像是个金属头盔，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线路，顶端的显示屏闪烁着绿光。
“排队！一个个来！”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前挤。李三被夹在中间，心里有些发紧。他不知道源能核心提升的“适配率”，能不能被这种联盟仪器检测出来，万一被发现异常怎么办？
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戴上头盔，有的显示屏亮起红灯，被制服人员粗暴地推下台；有的亮起黄灯，被标记上号码站到另一边；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亮起绿灯。
“废物就是废物，果然没什么好苗子。”铁狼在高台上冷笑，语气里满是不屑。
终于轮到李三前面的少年了。那少年看起来比李三还小，浑身抖得像筛糠，刚戴上头盔就尖叫起来：“疼！头好疼！”
“吵死了！”旁边的制服人员一把扯下头盔，显示屏上红灯刺眼。少年还想争辩，就被一脚踹下了高台。
李三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拿起了头盔。冰凉的金属触感贴着头皮，他能感觉到无数细微的探针正在刺入头发，接触到颅骨。
“集中精神，别乱动！”制服人员呵斥道。
李三闭上眼睛，没有抵抗，反而主动用意念沟通戒指：“能隐藏一下吗？别暴露太多。”
戒指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
下一秒，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探针涌入大脑。和神经元同步时的暖流不同，这电流带着一股强制性的探查意味，像是要把他的神经脉络全部扫描一遍。但就在电流触及大脑深处时，戒指突然释放出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源能核心的波动牢牢裹住，只露出比普通人稍强一点的神经反应。
几秒钟后，头盔顶端的显示屏亮了——不是红灯，也不是黄灯，而是一抹淡淡的绿光。
“嗯？”负责检测的制服人员愣了一下，随即在表格上划了个勾，“编号73，去那边等着。”
李三的心猛地一松，摘下头盔退到旁边。他看着自己的号码牌，手心全是冷汗。成功了！源能核心真的帮他隐藏了异常！
接下来的测试进行得很快，最终只有包括李三在内的八个人通过了第一关，亮起了黄灯或绿灯。铁狼看他们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些，但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算你们运气好。”铁狼拿起扩音器，“第二关，意志测试。跟着我们上舰，能撑过明天早上的，才有资格去训练营。”
意志测试？李三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和其他七个人一样，只能跟着制服人员往登陆舰走。
登上舰桥的那一刻，李三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舰内很整洁，和外面的蛮荒简直是两个世界。但他注意到，走廊两侧的房间都是密封的，门上还印着警告标志。
“进去！”制服人员打开其中一个房间，把李三推了进去。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金属床和一个监控探头。李三刚站稳，房门就“咔哒”一声锁死了。紧接着，房间里突然弥漫起淡紫色的雾气。
“这是……什么？”李三捂住口鼻，却已经晚了。雾气吸入肺里，没有刺鼻的味道，反而有种诡异的香甜。但很快，他的大脑就开始发沉，眼前浮现出无数幻象——
他看到了窝棚被巨型蜥蜴撞塌的瞬间，看到了自己断手时的剧痛，看到了铁蛋（他养过的一只机械狗）被异兽撕碎的画面……所有痛苦和恐惧的记忆，都被无限放大，像是要把他的意志彻底碾碎。
“意志测试……原来是精神冲击！”李三瞬间明白过来。这种雾气肯定是某种精神干扰药剂，用来测试人的抗压能力。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摇摇欲坠。就在这时，无名指的戒指突然灼热起来，一股清凉的暖流顺着神经直冲大脑，将那些负面幻象冲得七零八落。同时，创世神1号温和的声音仿佛在脑海里响起：“意志如钢，方能承载火种……”
李三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扶着墙壁，盯着监控探头，眼神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想摧毁我的意志？没那么容易！
他可是在F-734活了十二年的拾荒者，是被源能核心选中的人。这点精神冲击，比起那些日夜不休的死亡威胁，又算得了什么？
紫色雾气越来越浓，但李三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他甚至开始主动运转神经元同步，用源能核心的能量加固自己的精神防线。
监控探头后面，铁狼看着屏幕里李三的反应，挑了挑眉：“这个73号，有点意思。”
旁边的助手问道：“头，需要加大剂量吗？”
“不用。”铁狼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留着点力气，后面还有更精彩的测试呢。能在F-734这种地方活下来的，意志都不会太差……正好，给训练营送点合格的‘耗材’。”
房间里，李三靠着墙壁缓缓坐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明天，但他知道，新星计划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这不仅仅是选拔，更像是一场筛选，一场针对“意志”和“神经”的筛选。
而他，带着创世神的低语和源能核心的秘密，已经一头扎了进来。
夜色渐深，登陆舰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测试”做准备。李三握紧了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紫色雾气中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