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哐当！
露娜手里的兽奶杯脱手飞出，在地上摔得粉碎。
温热的奶液溅湿了她华丽的裙摆，她却浑然未觉，一股刺骨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那对雪白的长耳瞬间绷直，僵在半空。
“他疯了……割让国土，引外敌入境……就为了对付我？”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书房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程钧脸上那副懒洋洋的笑意敛去，温度从他眼中褪尽，只剩下纯粹的杀意。
“消息可靠么？”
他盯着那个满头大汗的传令兵。
“是费南德侯爵冒死送出的消息！”
传令兵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记忆水晶，双手奉上。
“侯爵大人说，大王子已在王都秘会风鹰帝国使者，这是他安插在王子府的密探，用命换来的影像！”
罗伯管家立刻取来魔法装置，激活了水晶。
一道晃动不定的光幕在空中展开。
背景是间奢华书房，大王子亚历克斯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清晰无比。
他对面，坐着一个裹在黑斗篷里的人，看不清面容。
“……只要‘天空骑士团’能把露娜那个贱种，还有她身边那个铁匠的脑袋，给我带回来！西境三城，矿山工匠，全是你们的！”
亚历克斯的声音嘶哑而怨毒。
画面戛然而止。
书房里，死一般寂静。
露娜扶住桌角才站稳，脸色惨白。
“亚历克斯……”
这个名字，从她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畜生！”
卡恩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坚硬的实木桌面应声裂开。
“他这是叛国！他不配姓薇丝珀！”
“都冷静。”
程钧的声音不大，却压下了所有的躁动。
他走到光幕前，看着画面中亚历克斯那张疯狂的脸，神情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转头看向露娜。
“女王陛下，收起你的情绪。”
“风鹰帝国的天空骑士团。说来听听。”
露娜闭上眼，再睁开时，巨大的悲痛与震惊已被强行压下。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颤音，但吐字清晰。
“天空骑士团，是风鹰帝国的王牌，大陆最顶尖的空中部队。”
“所有成员，都是能斗气化翼的四阶以上风鹰族精锐，身穿特制轻型附魔铠甲，手持破魔长枪，来去如风。”
“他们的统帅，‘风之刃’格莱夫特，是货真价实的七阶战帅。他曾独自突袭，摧毁了狂熊帝国一个五千人的重装军团。”
“一支满编的千人天空骑士团，理论上，可以摧毁任何一座没有圣域强者坐镇的城市。”
听完，卡恩和罗伯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七阶战帅！
千人规模的空中骑士团！
这已经不是“雷神之锤”能解决的问题了。火炮打高速移动的空中目标，命中率是个大问题。
一旦被他们冲到头顶，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我们有大麻烦了。”卡恩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
程钧却摇了摇头。
他脸上，反而浮现出一丝森然的笑意。
“这不是麻烦。”
“这是个机会。”
……
皓月王国王都，三王子凯文的府邸。
凯文正悠闲地倚在花园的池塘边，将手里的面包屑，一点点撒进水里。
一名黑衣亲信，在他身后低声汇报。
“……殿下，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现在整个王都都在议论大王子‘割地求荣’。支持他的几个大贵族，今天都没登门。”
“呵呵。”
凯文轻笑一声，头也不抬。
“我那位好哥哥，脑子里除了肌肉，就只剩下女人了。这么简单就往坑里跳。”
“殿下英明。”亲信谄媚道，“现在大王子声名狼藉，王位已是您的囊中之物。”
“还不够。”
凯文放下手里的金剪刀，用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
“亚历克斯是个蠢货。真正让我不安的，是露娜。”
他眼中闪过一抹阴翳。
“那个铁匠，还有他那些会喷火的铁疙瘩……它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无法理解的力量，才是最危险的。”
“那殿下的意思是？”
“让风鹰帝国，去当那块探路的石头。”
凯文站起身，看着池塘里为食物疯狂争抢的锦鲤。
“天空骑士团赢了，他们也必然元气大伤。到时，亚历克斯这个卖国贼，死定了。我正好站出来，号召全国‘驱逐外敌，收复失地’。民心和王位，都是我的。”
“那如果……天空骑士团输了呢？”亲信小心翼翼地问。
凯文的笑容愈发灿烂，也愈发残忍。
“那更好。”
“那证明，连大陆最强的空中部队，都奈何不了露娜。我会立刻向我那位‘亲爱的女王姐姐’，献上最诚挚的效忠。”
他转过头，看着亲信那张惊愕的脸。
“打不过，就加入。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那位哥哥永远不会懂。”
“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最终的胜利者。至于胜利者姓什么，重要么？”
他看着池塘里，那条最大的红色锦鲤将所有同伴撞开，独吞了所有面包屑。
“这个世界，终究是属于最会审时度势的人的。”
……
遥远的西境，刺天山脉。
鹰巢要塞，风鹰帝国的核心。
一名来自皓月王都的使者，被带到了要塞最高处的议事大厅。
大厅空旷威严，地面由一整块巨大的黑曜石铺成，光可鉴人。
使者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头都不敢抬。
数道锐利如刀的视线，从上方的王座和两侧石椅投下，让他如芒在背。
“一个地面王国的信使？”
一个高傲的声音从王座上传来，并不响亮，却带着奇特的穿透力，仿佛直接在使者的脑海中回响。
“说出你的来意。我的耐心，和山顶的空气一样稀薄。”
使者颤抖着，捧出亚历克斯亲笔书写的国书。
“尊敬的风鹰大帝！我的主人，皓月王国第一顺位继承人亚历克斯王子，愿献上西境三城，以及其中所有矿脉、工匠，只求帝国派出无敌的‘天空骑士团’，为我们铲除国内的一支叛军！”
话音落下，大厅里响起几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为了对付一支叛军，割让三座城市？你们皓月王国的王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西境三城？那里的铁矿和水晶矿倒是不错。不过，我们想要，自己去拿就是了，需要他来‘献’吗？”
使者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就在他以为任务即将失败时，王座上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叛军？”
“说具体点。什么样的叛军，值得我那位‘未来的国王’，付出这么大代价？”
使者不敢隐瞒，将露娜和程钧，以及他们在金穗城外，用一种闻所未闻的远程武器，在几分钟内全歼五千雄狮军团的事，全盘托出。
当他说到“隔着二十公里”、“铁弹从天而降”、“五千人瞬间灰飞烟灭”时，大厅里的嗤笑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的寂静。
“一种能隔着二十公里杀人的武器？”
王座旁，一个始终闭目养神的银甲将领，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整个大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那是一双鹰隼般锐利的金色眼眸，里面只有纯粹对战斗的渴望。
“风之刃”格莱夫特。
他站起身，走到使者面前，七阶战帅的恐怖威压让使者几乎当场窒息。
“把你知道的，关于那种武器的一切细节，都说出来。”
他的声音，像冰冷的刀锋在刮擦。
“如果你的情报有价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份国书，眼中闪过嗜血的光。
“我不介意，带我的孩子们，去南边，活动一下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