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九点半，门铃准时响起。
林辰月背上背包，鹿深时跟在他身边。鹿深时现在了解了一些，好像精神体不是随便就能被看见的。
林辰月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林先生您好，我是黑塔的工作人员，奉命来接您去总部。”
林辰月点点头，跟着年轻人下楼。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身没有任何标识，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年轻人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先生，上车吧。”
林辰月坐进车里，鹿深时悄悄跳到他的腿上，用身体蹭了蹭他的手。
车子平稳地启动，朝着城市边缘的方向驶去。
林辰月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黑塔总部，那个只在传闻中听过的地方，即将出现在他眼前。
越野车驶离市区后，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荒芜。
钢筋水泥的高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枯黄的杂草和裸露的土地，偶尔能看到几处废弃的建筑残骸，在风中静默地诉说着过往。
林辰月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单调的景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黑色卡片，心里的紧张感又多了几分。
鹿深时趴在他的腿上，原本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好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车外环境的变化，从喧嚣的人声到寂静的风声，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精神链接里传来一股“疑惑”的情绪，像是在问林辰月“黑塔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林辰月低头揉了揉他的耳朵，轻声解释：“越是重要的地方，越要隐蔽吧。”
话刚说完，越野车突然拐进一条隐蔽的土路，路面颠簸起来，车身微微晃动。
就在这时，鹿深时猛地抬起头，看向车前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林辰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的空地上依旧是一片荒芜，没有任何建筑的影子，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是走错路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主动开口：“林先生，别担心，黑塔总部就在前面，还有一分钟就能看到了。”
林辰月将信将疑，目光紧紧盯着前方。
随着车辆不断前进，原本空无一物的视野里，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蓝光，像是水波一样扩散开来。
蓝光过后，一座宏大的建筑缓缓显露身形，瞬间占据了整个视线，让林辰月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座通体由银白色金属构成的巨塔，高度直达云霄，塔身线条流畅而凌厉，充满了强烈的现代科技感。
塔的表面镶嵌着无数块不规则的透明面板，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一座悬浮在荒芜大地上的水晶宫殿。
巨塔的周围没有任何附属建筑，只有一圈淡蓝色的能量屏障在无声地运转，将它与周围的荒芜彻底隔绝开来，形成了鲜明到极致的对比。
“居然……真的看不见。”鹿深时喃喃自语，眼里满是震撼。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黑塔如此神秘，原来这座总部本身就被高科技手段隐藏着，若非靠近到一定距离，根本无法察觉它的存在。
鹿深时尾巴快速地晃动着，鼻尖凑到车窗上，好奇地打量着这座突然出现的巨塔。
精神链接里传来源源不断的“新奇”情绪，像是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
这就是哨向世界的高科技吗？和他认知里的一切都截然不同，充满了未知的吸引力。
越野车穿过能量屏障时，林辰月感觉到一股轻微的电流划过皮肤，酥酥麻麻的。
车辆平稳地停在巨塔底部的入口处，入口处站着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守卫，腰间配备着制式武器，眼神锐利如鹰，牢牢地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林先生，请下车。”工作人员率先打开车门，做了个引路的手势。
林辰月抱着鹿深时走下车，脚下的地面是由特殊材质制成的，坚硬而平整，踩上去没有丝毫声音。
他抬头仰望巨塔，越靠近越能感受到它带来的压迫感，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座建筑，而是一头沉默的巨兽。
鹿深时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林辰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虽然工作人员似乎对精神体并不在意，但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跟着工作人员走进巨塔内部，一股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金属气息。
大厅宽敞得惊人，天花板高得看不到顶，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复杂的线路和显示屏，上面跳动着各种密密麻麻的数据和符号。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匆匆走过，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低声讨论着什么，整个空间里充满了高效而严肃的氛围。
“这里的科技水平……比外面高太多了。”林辰月心里暗叹，目光忍不住在四周游走。
他看到大厅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着黑塔的结构分布图，无数个光点在上面闪烁，代表着不同的区域。
工作人员没有带他去大厅办理手续，而是直接走向旁边的一部专属电梯。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空间很大，内壁同样是银白色的金属材质，没有任何按钮，只有一个语音识别装置。
“前往训练区，潞晏首席的专属练习室。”工作人员对着装置说道。
电梯门缓缓关上，没有丝毫失重感，平稳得仿佛静止一般。
林辰月能感觉到电梯在快速上升，墙壁上的显示屏实时显示着当前楼层，从1楼一直飙升到58楼才停下。
“到了，林先生，请跟我来。”
电梯门打开，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每个房间门口都有一个电子显示屏，标注着房间的用途。
“射击训练室”“体能训练室”“精神力模拟室”……
工作人员在一扇标注着“潞晏专属练习室”的门前停下，按下了旁边的门铃。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声低沉的“进”，声音带着一丝刚运动过的沙哑。
工作人员推开门，侧身示意林辰月进去：“林先生，潞晏首席在里面，您请进，我先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林辰月深吸一口气，抱着鹿深时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练习室，面积至少有几百平米，地面铺着防滑的黑色垫子，四周摆放着各种先进的训练器材。
悬浮式沙袋、智能靶标、精神力测试仪等等，每一件都透着高科技的气息。
练习室的一侧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视野极佳。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辰月找了个靠近窗边的沙发坐下，把鹿深时放在身边。
鹿深时立刻好奇地跳下来，在练习室里踱了一圈，时不时用鼻子嗅一嗅那些训练器材，尾巴摇得更欢了。
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充满了新鲜感。
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练习室角落的一扇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来人正是潞晏。
他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训练服，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气息微微有些急促。
他的肩膀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瓶盖被他随手拧开，仰头灌了几口，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训练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看到潞晏这副模样，林辰月心里了然。
看来这位S级哨兵确实是每时每刻都在不停训练，难怪能成为黑塔的首席哨兵。
这种高强度的自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潞晏喝完水，随手把空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精准命中。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目光落在林辰月身上，脚步沉稳地走了过来。
“来了。”潞晏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在林辰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动作自然而随意，却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
他的目光掠过林辰月身边，然后冲着某个空无一人的地方点了点头。
显然，他能察觉到鹿深时的存在。
鹿深时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充满敌意，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变化，或许是因为潞晏身上没有了之前那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只是抬头看了潞晏一眼，然后便乖巧地趴在了沙发上，尾巴轻轻搭在身前，安静地看着两人交谈。
潞晏收回目光，直视着林辰月，开门见山：“黑塔的上级应该已经通过短信告诉你大概的情况了，我就不绕圈子了。”
林辰月点点头，身体微微前倾，示意他继续说。
“黑塔希望你能成为我的专属向导。”潞晏的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在黑塔，每一位S级哨向都有对应的专属向导，负责日常的精神梳理和安抚，只有我，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能匹配的向导。”
林辰月心里早有预料，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为什么是我？我只是一个刚分化不久的向导，甚至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
“因为你特殊。”潞晏的目光锐利如刀，“你的精神力很特别，既有向导的柔和，又带着极强的攻击性，这种特质在向导中极为罕见。更重要的是，根据黑塔的检测，你和我的精神力匹配度高达92%，是目前所有向导中最高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对向导入侵我的精神图景有很强的抵触情绪。在我看来，精神图景是一个人的私密领域，就像自己的房间，不喜欢被陌生人随意闯入，有点精神洁癖。”
林辰月挑了挑眉。
没想到这位高傲的首席哨兵，居然还有这样的顾虑。
“不仅是我，我的精神体也一样。”潞晏的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任何试图进入我精神图景的人和精神体，都会遭到他的攻击，而且是毫不留情的攻击。”
林辰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鹿深时，心里有些担心。
他的精神体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潞晏继续说道：“之前黑塔也为我安排过几位匹配度相对较高的向导，尝试进行精神梳理，但都失败了。有的刚靠近就被我的精神力排斥，有的勉强进入精神图景，就被我的精神体重伤，向导本人也受到了不小的精神冲击。”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只能在精神混乱昏迷之后，被强制进行简单的精神梳理，根本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潞晏的声音冷了几分，“但这种强制梳理的效果很差，而且对我的精神力损伤很大。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向导，我迟早会在一次高强度战斗中彻底精神崩溃。”
他抬眼看向林辰月，眼神里带着一丝沉重：“到时候，失控的S级哨兵造成的危害，比那些污染物还要大得多。黑塔不能失去一个S级哨兵，更不能承受我失控后的后果。”
林辰月沉默了。
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所以，总部下了死命令，让我们立刻进行第一次精神梳理，尝试建立稳定的精神链接。”潞晏的语气不容置疑，“同时，从今天开始，由我负责带你进行系统的训练，把你培养成一名合格的战斗向导。像你这种有极强攻击力的向导，在战场上的作用不亚于一名S级哨兵，必须好好培养。”
林辰月心里五味杂陈。
成为黑塔的一员，为更多人做事，是他的心愿，但一想到要和眼前这个冷冰冰、还带着精神洁癖的首席哨兵绑定在一起，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潞晏语气里的那种淡淡的抵触。
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种“不得不接受”的无奈，几乎溢于言表。
潞晏似乎懒得再浪费时间，他高傲地闭上了眼睛，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准备好了吗？现在开始精神梳理。”
林辰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火气。
你以为我很喜欢你吗？要不是情况特殊，我才不想碰你呢！
心里虽然吐槽，但林辰月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伸出手，轻轻牵住了潞晏的手。
潞晏的手很宽，掌心带着刚运动过的温度，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触感粗糙而坚实。
林辰月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小心翼翼地探出自己的精神力。
这几天和鹿深时朝夕相处，频繁地进行精神链接，他对精神力的掌控已经熟练了不少，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生疏。
精神力如同一条温柔的溪流，缓缓朝着潞晏的精神领域流淌而去。
刚一靠近，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阻力，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这正是潞晏的精神排斥。
不过，这股阻力并没有持续太久，似乎是潞晏有意识地放松了防御，没有再阻碍他的精神力进入。
就在两人的精神力刚刚接触的间隙，趴在沙发上的鹿深时悄悄站起身，踮着脚尖走到了潞晏身边，用鼻子轻轻蹭了蹭潞晏的裤腿。
潞晏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驱赶他。
得到默许后，鹿深时抬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林辰月，然后顺着林辰月精神力的引导，身体化作一道白色的光影，瞬间钻进了潞晏的精神图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