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巨响，仿佛地都跟着颤了三颤。
雄猪一头撞在了坚硬的岩石上。
它庞大的身躯抽搐了两下，便软软地瘫倒在地，鲜血从七窍中汩汩流出，再也没了动静。
竟是活活把自己给撞死了。
而那头雌猪，脖子上挨了致命一刀，也撑不住了，在雪地里踉跄着，眼看就要倒下。
突然，“咻”的一声轻响。
一支削得极为锋利的木箭，悄无声息地破空而来，精准地从雌猪的另一只眼眶没入，贯穿了整个脑袋。
雌猪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轰然倒地。
周建军心中一凛，猛地抬头，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不远处的松树林边，一道清瘦的身影静静地站着，手里握着一张简陋的木弓。
是谭玉。
她怎么会在这里？
谭玉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的两具野猪尸体，又看了看周建军，声音清冷地传来。
“对付这种东西，别硬碰硬。”
说完，她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走，很快便消失在了林深之处。
周建军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眉头微蹙。
这个女人，不简单。
“建军，建军，咱们发了！”
王铁牛和高保国兴奋的叫喊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周建军回过神，立刻压下心头的杂念。
“别嚷嚷了，血腥味太重，会引来狼！”
他看了看天色，果断下令。
“保国，你手巧，快，把皮扒下来！”
高保国是老手，不到一个小时，两头野猪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厚实的猪皮被完整地剥了下来。
三人找来几根粗壮的树枝，做成一个简易的爬犁，将两大块猪肉和内脏堆在上面，又盖了厚厚一层干草，这才拖着往山下走。
等到了高保国在农场边上租的小土坯房时，王铁牛才一拍大腿。
“哎呀，那头小猪崽子呢？”
他这才想起来，那头嗷嗷叫的小东西，早就在混战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进了屋，王铁牛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猪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建军，咱……咱先割块肉，炖了吃吧？我馋得不行了。”
周建军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不行，太晚了，现在生火炖肉，香味飘出去，全场的人都知道了。”
他做事向来谨慎。
他把两张完整的野猪皮仔细卷好，塞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这东西拿到公社去，能换不少钱。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把肉藏好，便匆匆赶回营地。
高保国是伙房的，得回去帮忙。
周建军和王铁牛回到宿舍，屋里冷得像冰窖。
“铁牛，去食堂看看晚上吃啥？”
不一会儿，王铁牛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大饼子，还有半盆酸菜汤，清得能照见人影。”
周建军听了，也没了胃口。
两人索性脱了衣服，钻进冰冷的被窝，准备就这么睡过去。
周建军一觉睡到了半夜，被饿醒了。
他听着身旁王铁牛震天的呼噜声，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
心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了三个松软的肉松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胃里有了东西，身上也暖和了不少。
他打算去一趟厕所。
深夜的农场寂静无声，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偶尔从远处传来。
厕所建在营地最偏僻的角落，一股刺鼻的味道远远就能闻到。
周建军刚走到厕所门口，就看到一个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谭玉。
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人，脚步顿了一下。
周建军觉得今天受了人家的帮助，怎么也该打个招呼。
“谭同志，还没睡呢？”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然而，谭玉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像是受惊的兔子，身体猛地一颤，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几乎是小跑着，快步躲开了。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戒备和……恐惧？
周建军愣在原地，摸了摸鼻子，一脸的无奈。
这女人，真是奇怪。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厕所，再出来时，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回到冰冷的宿舍，周建军躺在炕上，却没了睡意，脑子里反复回想着谭玉那奇怪的眼神。
天还没亮透，炕的另一头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王铁牛翻了个身，动作大得像一头熊，整个土炕都跟着微微颤动。
他又翻了一个身。
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
周建军被吵得心烦，睁开眼，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在蠕动。
“烙饼呢？”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
王铁牛的动作一顿，瓮声瓮气地说道：“建军，我饿。一闭上眼，就看见那猪肉在锅里炖着，冒着热气。”
他咂了咂嘴，仿佛已经闻到了香味。
周建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小子，心思全在那两头猪身上了。
“睡不着就起吧。”
两人摸黑穿上冰冷的棉衣，寒气顺着领口袖口直往骨头缝里钻。
食堂里已经有了些人影，昏黄的灯光下，白色的哈气和锅里升腾的蒸汽混在一起，让人看不真切。
早饭依旧是老样子。
大饼子硬得能当瓦片，白菜汤清汤寡水，几片菜叶子孤零零地飘在盆底，像是溺水的孤魂。
王铁牛咬了一口饼子，腮帮子都硌得疼。
他含糊不清地抱怨着，眼睛却时不时地往伙房的方向瞟。
吃完早饭，三人凑到了一块儿。
高保国刚干完活，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油烟味。
“那肉……得想个法子。”周建军压低了声音。
“想啥法子，今天就炖了它！”王铁牛立刻接话，眼睛都在放光。
“昨天帮了咱们的那个谭玉，也得给人家送点过去。”周建军看着高保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既是感谢，也是封口。
高保国是个明白人，立刻点头。
“应该的，这事不能让人家白帮忙。”
王铁牛听了，却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周建军。
“嘿嘿，建军，你小子是谢人家，还是有别的想法？”
高保国瞪了他一眼。
“你懂个屁！”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事就咱们三个知道，多一个谭玉，就多一张嘴。送点肉过去，把她的嘴堵上，省得以后传出去，招来麻烦。”
王铁牛这才恍然大悟，挠了挠头，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