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口重新陷入死寂，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焦糊味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既有狂热扭曲的教徒，也有狰狞可怖的丧尸，它们奇异地“和平共处”在了死亡之中。
“妈的，这地方真邪性！”
李锐踢开脚边一具丧尸残骸，脸色阴沉，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混在一起搞偷袭！”
赵灵仔细检查着那些死去的教徒，特别是他们胸口的太阳徽章。
“徽章材质很普通，但上面附着的精神力残留比那张羊皮纸更明显。
这可能是他们接收‘神谕’或者被强化的媒介之一。”
叶蓁蹲在张明——那个最后恢复了一丝清明的教徒尸体旁，指尖绿光闪烁，感知着他体内残留的能量痕迹。
“他的生命潜能被透支得非常严重，像是被某种东西强行抽取过。
而且……他的大脑结构有被精神力粗暴改造的痕迹。”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惊悸，“那个所谓的大祭司，根本不是引导，是在摧残！”
林川没有说话，他的精神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仔细扫描着隧道深处。
那股冰冷的威严精神波动消失了，但一种更隐晦、更庞大的窥视感却如同阴云般笼罩下来。
对方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支“硬骨头”，并且改变了策略。
“铁路线不能走了，这里已经成了对方的猎场。”
林川果断做出决定，“我们从上面走，穿过城市废墟。
这个天神教，必须摸清他们的底细，找到他们的老巢！”
四人迅速离开血腥的火车站，攀上断裂的高架桥，重新回到了河川市的地面。
城市上空，铅灰色的辐射尘云低垂，让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昏暗之中。
那些废弃的高楼大厦如同巨人的墓碑，静静地矗立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
从高处俯瞰，城市废墟的细节更加清晰。
他们注意到，在一些主要干道的路口，或者特别高大的建筑残骸上，
那种太阳眼睛的涂鸦出现的频率更高，而且涂鸦的尺寸更大，颜色也更鲜艳，仿佛在刻意引导着什么。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小的队伍，
由几名胸口别着徽章的教徒带领，后面跟着几十个衣衫褴褛、眼神惶恐但似乎还保有自我意识的幸存者。
这些队伍沉默地行走在废墟中，方向明确地朝着城市中心区域移动。
“他们在‘收集’幸存者。”
赵灵压低声音，透过破碎的窗框观察着下方街道走过的一支队伍，
“看那些幸存者的样子，不像是完全被控制，但似乎受到了某种诱惑或者胁迫。”
“跟上去看看。”
林川眼中寒光一闪。
与其盲目寻找，不如跟着这些“引路人”，或许能直捣黄龙。
四人如同幽灵般在高楼间跳跃穿梭，远远地吊在一支大约由三名教徒带领、三十多名幸存者组成的队伍后面。
这些教徒的实力似乎比火车站遇到的要强一些，大概有伪二阶的水平，行进间保持着警惕。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快，幸存者们大多面黄肌瘦，步履蹒跚，但眼中却奇异地混合着恐惧和一丝……期盼？
跟了大约半个小时后，队伍在一座半坍塌的大型购物中心前停了下来。
购物中心的入口被清理过，上面悬挂着一个巨大的、
用废弃广告布粗糙缝制的横幅，上面画着太阳徽章，下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大字：
“晨曦之地第七接待点——信天神，得永生”。
“接待点？搞得跟旅行社似的！”李锐嗤之以鼻。
只见那三名教徒站在门口，其中一人用一种带着奇异感染力的声音对幸存者们说道：
“迷途的羔羊们，欢迎来到神国的前哨。
在这里，你们将接受初步的洗礼，洗去尘世的污秽，然后，将由神使带领你们，前往真正的乐园——晨曦之地！”
幸存者们骚动起来，脸上期盼之色更浓。
教徒们开始分发一种用脏兮兮的杯子盛着的、散发着微光的浑浊液体。
“这是天神赐下的圣水，饮下它，能暂时驱散疲惫，感受到天神的恩典。”
一些幸存者迫不及待地接过喝下，脸上立刻露出舒适和陶醉的表情，仿佛所有的饥渴和恐惧都离体而去。
但也有少数人犹豫着，不敢去接。
“喝吧，这是神恩，拒绝就是对天神的不敬！”
分发圣水的教徒语气依旧温和，但眼神却冷了下来。
他身后的两名教徒也上前一步，隐隐形成了压迫。
在软硬兼施下，剩下的幸存者也大多颤抖着接过了杯子。
“那水有问题！”
叶蓁低声道，
“我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着一种温和但成瘾性的精神诱导成分，还有微弱的生命能量，确实能暂时缓解不适，但长期饮用，肯定会深度依赖，最终被彻底控制！”
“先是恐吓和绝望中给予希望，然后用这种‘圣水’进行初步控制，最后带到老巢进行深度洗脑……好一条完整的流水线！”
林川语气冰冷。
这个天神教的运作模式，比望北桥堡那种赤裸裸的吃人更加精致和可怕，它是在系统地、批量地制造信徒！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吼——！”
购物中心侧面的一条小巷里，突然冲出了七八只行动迅捷的丧尸，直扑队伍末尾几个刚刚喝下“圣水”、正沉浸在舒适中的幸存者！
“保护羔羊！”为首的教徒大喝一声，三人立刻迎了上去。
他们的动作矫健，配合默契，手中简陋的武器附着上一层微光，竟然轻易地挡住了丧尸的扑击，并且迅速将其斩杀，动作干净利落。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那几名险些遇袭的幸存者吓得瘫软在地，但看到教徒们如此“神勇”，眼中顿时充满了感激和更深的信赖。
“看到了吗？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天神庇佑着祂的信徒，让吾等拥有净化邪恶的勇气和能力！”
教徒首领趁机宣扬，声音高昂。
然而，高空中的林川四人却看得分明。那几只丧尸出现得太过“巧合”，
而且它们攻击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队伍末尾，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自导自演……”赵灵咬着牙，“用丧尸来衬托自己的‘强大’，加深幸存者的依赖感！真是卑鄙！”
“不仅仅是卑鄙，”林川的精神感知捕捉到了更细微的波动，
“那几只丧尸的行动，是被一股微弱的精神力引导的。
就在附近，有东西在操控它们。”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向购物中心旁边一栋废弃写字楼的某个窗口。
那里，似乎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这个天神教，不仅能控制人，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丧尸，配合他们演出一场场“神迹”！
眼前的第七接待点，就像一个扭曲的舞台，上演着绝望与欺骗的戏码。
“不能再等了。”
林川眼神一凛，
“这些幸存者一旦被带进去，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我们直接跟上那三个教徒，他们完成任务后，必定会返回所谓的‘晨曦之地’！”
四人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继续潜伏。他们看着那三名教徒将喝了“圣水”后变得温顺麻木的幸存者带入购物中心内部。
约莫一个小时后，三名教徒再次出现，身后却没有了幸存者的身影。
他们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朝着城市中心的方向快速行去。
“跟上！”
林川四人悄无声息地尾随。
那三名教徒对路径极为熟悉，在复杂的废墟中七拐八绕，时而进入地下通道，时而穿过倒塌的建筑物内部。
他们显然是在刻意避开丧尸密集区域，或者，那些区域本身就受他们控制。
越往市中心走，那种太阳眼睛的涂鸦就越发密集，
空气中那股奇异的精神低语也越发清晰，虽然依旧带着安抚，
却多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宣告着这片区域的主权。
最终，三名教徒停在了一座巨大的、保存相对完好的建筑前。
这座建筑原本是河川市的购物中心，庄严肃穆，但此刻，其穹顶之上，
一个巨大的、用某种发光材料绘制成的太阳徽章，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俯瞰着整个死寂的城市。
建筑周围清理得很干净，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穿着粗布衣、眼神空洞的教徒在巡逻。
这里，就是天神教的总部，所谓的“晨曦之地”！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地方都要浓郁、精纯、并且带着隐隐压迫感的精神力量，
如同无形的力场，笼罩着整个购物中心区域。
“终于……找到了。”
林川看着那散发着幽光的巨大徽章，眼神冰冷如刀。
龙潭虎穴，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