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门城楼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暗红色的冰棱挂在城垛下，风一吹就发出“咔嗒”的脆响。赵烈攥着山海关送来的急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信上的字迹被血渍晕开了大半，最后几行“鞑子步兵漫山遍野”“城防恐难支撑三日”的字样，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
“将军，李将军、张将军他们到了。”亲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赵烈抬头，只见李定国、张彪、沈炼、李达四人快步走来，每个人的盔甲上都还沾着战场的血污，脸上却带着刚打完胜仗的疲惫。
“诸位，山海关出事了。”赵烈把急信递过去，声音低沉，“后金七千骑兵只是幌子，他们还藏了数万步兵在关外，现在已经开始猛攻山海关了。”
四人传阅急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张彪忍不住骂道：“狗鞑子真会藏！咱们在东直门拼得死去活来，他们居然在山海关搞这么大的动作！”
李定国皱着眉，手指轻轻敲击着城墙：“山海关是京城门户，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可咱们现在兵力分散，京城需要防备屯布禄的残部，东直门刚经历大战，能调动的兵力不多。”
沈炼也点头：“锦衣卫剩下的人手要负责京城治安，卫所兵战斗力有限，能派去山海关的，恐怕只有京营的弟兄和宣府援军了。”
赵烈沉默片刻，突然抬头：“宣府援军刚到东直门，还没休整，不能立刻调动。保定营前面只来了两千人，后续三千人马应该快到了，他们可以暂时接管京城防务。至于山海关，必须派一支精锐去支援——张二牛的漠北骑兵快到了，让他们直接去山海关！”
“让漠北骑兵直接去？”李达愣了一下，“可他们刚长途跋涉，会不会太累了？”
“没时间休整了。”赵烈摇头，眼神坚定，“山海关撑不了三天，只有漠北的重甲骑兵能在短时间内突破后金的防线。而且，张二牛的骑兵擅长平原作战，正好能对付后金的步兵方阵。”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调动漠北骑兵和宣府援军去山海关，需要陛下的授命。我必须立刻进宫，向陛下奏报军情。你们留在这里，安排保定营后续人马入城，接管东直门和正阳门的防务，同时密切关注通州方向的屯布禄残部，一旦他们有动静，立刻派人报信。”
“是！”四人齐声应道。
赵烈转身，快步走下城楼。亲兵已经备好了马，他翻身上马，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街道上的百姓看到他一身血污的盔甲，都纷纷让开道路，有人甚至对着他的背影拱手——东直门的胜仗已经传遍了京城，百姓们都知道，是这位赵将军带着士兵们守住了京城。
赵烈没有心思理会百姓的敬意，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见到陛下，拿到调兵的旨意。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的雪沫子打在马腿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那是守护家国的决心，也是对后金侵略者的怒火。
皇宫的午门外，守卫的士兵看到赵烈来了，连忙上前迎接。赵烈翻身下马，快步走进午门。太监看到他一身盔甲，连忙上前：“赵将军，陛下正在金銮殿议事，您这是……”
“军情紧急，我要立刻见陛下！”赵烈语气急促，不容置疑。
太监不敢耽搁，连忙跑进金銮殿通报。没过多久，里面传来崇祯皇帝的声音：“宣赵烈进殿！”
赵烈整理了一下盔甲，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金銮殿。殿内烛火通明，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崇祯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这些天他也在为京城的防务忧心忡忡。
赵烈走到殿中，单膝跪地：“臣赵烈，参见陛下！”
崇祯皇帝看到他一身血污，连忙说道：“赵将军免礼！东直门的战事如何了？你怎么会突然进宫？”
“回陛下，东直门的战事暂时平息，宣府援军已经赶到，击退了屯布禄的五千骑兵。”赵烈起身，语气凝重，“但臣此次进宫，是有更紧急的军情要向陛下奏报——山海关出事了！”
“山海关？”崇祯皇帝猛地站起来，龙椅发出“嘎吱”的声响，“山海关怎么了？”
“后金在山海关外藏了数万步兵，如今已经和七千骑兵一起，对山海关发起猛攻。”赵烈递上急信，“山海关守将派人送来急信，说城防恐难支撑三日，请求陛下尽快派援军过去。”
文武百官顿时哗然，议论声四起。兵部尚书连忙上前：“陛下，山海关是京城门户，绝不能失守！臣建议立刻调宣府援军和京营士兵，驰援山海关！”
“不可！”户部尚书立刻反对，“宣府援军刚到京城，还没休整，京营士兵在东直门也有伤亡，若是此时调走，京城的防务怎么办？通州还有屯布禄的残部，万一他们趁机反扑，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争论起来，其他官员也纷纷发表意见，金銮殿内一片混乱。崇祯皇帝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越来越沉，猛地一拍龙椅：“够了！都别吵了！”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崇祯皇帝。崇祯皇帝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赵烈身上：“赵将军，你是京城总兵官，统筹京城防务，你说说，该怎么办？”
赵烈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回陛下，臣认为，山海关必须救，京城也必须守。臣有一个提议，还请陛下圣裁。”
“你说！”崇祯皇帝连忙说道。
“第一，调保定营后续三千人马，接管京城防务。保定营前面已经来了两千人，后续人马应该很快就到，他们可以负责东直门、正阳门和通州方向的防守，防备屯布禄残部反扑。”赵烈条理清晰地说道，“第二，宣府援军此次能提前赶到东直门，是因为宣府总兵官知道京城危急，在臣准备请旨调兵之前，就已经主动派兵驰援。如今宣府援军刚经历大战，臣建议让他们在京城休整一日，明日再派三千人去山海关，留下两千人协助保定营防守京城。”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张二牛率领的漠北两万重甲骑兵和一万轻骑兵，应该已经快到京城了。臣建议，让他们不进京城，直接去山海关汇合。漠北骑兵擅长平原作战，战斗力极强，正好能对付后金的步兵方阵，解山海关之围。”
崇祯皇帝听完，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他知道赵烈的提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可让漠北骑兵直接去山海关，他心里还是有些犹豫——那是大明为数不多的精锐骑兵，万一有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赵烈看出了他的顾虑，连忙补充道：“陛下，臣知道您担心漠北骑兵的安危。但山海关撑不了多久，若是等宣府援军休整完毕再去，恐怕就来不及了。而且，张二牛跟随臣多年，作战勇猛，经验丰富，他一定能带领漠北骑兵打赢这场仗。”
崇祯皇帝看着赵烈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殿内的文武百官，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就按你说的办！朕任命你为山海关援军统帅，全权负责山海关的援军调配事宜。宣府援军和漠北骑兵，都归你指挥！”
“臣遵旨！”赵烈单膝跪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崇祯皇帝走下龙椅，走到赵烈面前，伸手扶起他。他看着赵烈盔甲上的血迹，眼眶微微发红：“赵将军，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从南下平叛剿灭李自成、张献忠，到回师京城抵御后金，你为大明做的一切，朕都看在眼里。”
赵烈心里一暖，连忙说道：“陛下言重了。臣身为大明将领，守护家国是分内之事。只要能保住大明的江山，臣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崇祯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朕相信你。山海关就交给你了，朕在京城等你的好消息。”
“臣定不辱使命！”赵烈郑重地说道。
从金銮殿出来，赵烈立刻派人去城外迎接张二牛的漠北骑兵，同时传令宣府援军和保定营，按照计划做好准备。他站在午门外，望着远处的天际，心里充满了信心——有漠北骑兵的支援，有宣府援军和保定营的配合，他一定能守住山海关，击退后金的进攻。
没过多久，亲兵来报，张二牛的漠北骑兵已经到了京城外的卢沟桥，正在那里等候命令。赵烈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卢沟桥的方向疾驰而去。
卢沟桥边，两万重甲骑兵和一万轻骑兵整齐地列阵，黑色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战马时不时发出一声嘶鸣，充满了威慑力。张二牛看到赵烈来了，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将军！俺们来了！”
赵烈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二牛，辛苦你们了。长途跋涉，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有一个紧急任务要交给你。”
“将军尽管吩咐！”张二牛大声说道，“俺们漠北骑兵，随时准备为大明打仗！”
“山海关出事了，后金在关外藏了数万步兵，正在猛攻山海关，城防恐难支撑三日。”赵烈语气凝重，“我命令你，立刻率领漠北骑兵，火速赶往山海关，支援那里的守军，击退后金的进攻。”
张二牛愣了一下，随即大声说道：“没问题！俺这就带着弟兄们出发！保证守住山海关，不让鞑子前进一步！”
“好！”赵烈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注意安全，遇到后金的斥候，尽量不要纠缠，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山海关。到达之后，立刻和山海关守将汇合，制定作战计划。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可便宜行事。”
“俺明白！”张二牛点头，转身对着漠北骑兵喊道，“弟兄们！山海关告急，鞑子正在猛攻那里！咱们现在就出发，去支援山海关，把鞑子赶回老家去！”
“杀！杀！杀！”漠北骑兵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连卢沟桥下的河水都似乎被震得泛起了涟漪。
张二牛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出发！”
三万漠北骑兵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黑色的队伍像一条长龙，朝着山海关的方向疾驰而去。赵烈站在卢沟桥边，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相信，张二牛一定能带领漠北骑兵，打赢这场关键的战斗。
就在这时，另一个亲兵来报，保定营的后续三千人马已经到了京城外，宣府援军也已经做好了休整，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去山海关。赵烈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京城的防务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山海关的好消息。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山海关外，后金的数万步兵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屯布禄的残部在通州也没有闲着，他们正在暗中集结兵力，准备趁京城兵力空虚，再次发起进攻。
赵烈回到正阳门城楼，李定国、张彪等人已经等候在那里。看到赵烈回来，他们连忙上前询问情况。赵烈把调兵的情况告诉了他们，然后说道：“接下来，京城的防务就交给你们了。保定营和宣府援军留下的人马，会协助你们防守。通州的屯布禄残部，很可能会趁机反扑，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一旦有情况，立刻派人向我汇报。”
“将军放心！”李定国等人齐声说道，“我们一定会守住京城，不让您分心。”
赵烈点了点头，走到垛口前，望着山海关的方向。风裹着雪粒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他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将是决定大明命运的关键时期。山海关的战斗，京城的防守，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但他不害怕，因为他身边有无数愿意为守护家国而战的士兵和百姓，有他们在，就算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他也有信心打赢这场仗。他握紧了手里的剑，眼神坚定——大明的江山，绝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夜色渐渐降临，京城的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在回荡。赵烈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灯火，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张二牛能尽快赶到山海关，希望山海关的守军能撑到援军到来，希望大明的江山，能度过这次危机。
而在山海关外，后金的大营里，皇太极看着面前的地图，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知道，大明的援军很快就会到了，但他也做好了准备。这一次，他一定要攻破山海关，率领大军，直取京城，灭亡大明！
一场决定大明命运的大战，即将在山海关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