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深深感触，他表达的往事如烟。顾寒江继续道：“不过要是师父转世成小孩后，哪天在路上碰见个大姐姐，给我几颗糖吃，说来看看我好不好，倒是不错。”
小明绣笑了笑：“嘻嘻，好好笑。”
顾寒江笑道：“哈哈哈。”
站起身说道：“囡囡午饭想吃什么？炒青菜？”
小明绣站起身，嘟起嘴：“……绣儿不想吃焦青菜。”
顾寒江唉声叹气：“你这孩子……之前找的那几户人家，家境都不错，对你也挺好，你便不愿被他们收养。”他负手而立，缓缓道：“跟着师父，就只有“焦青菜”吃。”
小明绣垂头低语：“村里人以前对绣儿也挺好的，可是他们……”她蹙眉咬牙道：“绣儿恨妖怪……绣儿也讨厌人……”望向顾寒江，声音轻却坚定：“绣儿只要师父……”
顾寒江走到小明绣身旁，将她轻轻抱入怀中，叹气道：“傻孩子，六界生灵皆有好有坏，不可一概而论。”他缓步走出大树荫蔽，经过众人身旁：“师父有个朋友叫闲卿，经常来白吃白喝。”语气温和：“他厨艺不错，等他下回来，让他给我们做饭。”
小明绣点头：“嗯。”
众人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明绣眸中泛起柔和的光：“……”闲卿回首，静静望向明绣。
归墟界督的声音骤然回响：“凭自身意念改变幻境，无垢守护，吾倒是小看你了！”
顷刻间，场景再度切换，众人回到了龙潭平台原处。
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拥有“喜怒哀乐”四种表情的巨型多头怪物——其下部为一个巨大的头颅，两只手蒙住眼睛与嘴巴。每个头部分别代表一种情绪，整体造型诡异且充满压迫感。
居十方大惊后退：“啊！这什么鬼玩意！”
越祈嘟起嘴：“好丑啊。”
归墟界督的声音回荡四方：“喜怒哀乐，人情四苦，吾借尔等记忆现形，吾形吾貌，尽皆出人心。”
众人陷入沉思，闲卿抱臂沉声道：“尽皆出自人心？”随即咬牙冷笑：“呵，不过是玩弄人心的杂碎！”
众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归墟界督发出格格笑声：“喜怒哀乐，心知戏言。”
洛昭言施展“卸尘归元”，金光护盾笼罩众人。越今朝施展“循脉引穴”，众人顿觉身轻如燕。
归墟界督笑声未止，“喜”的面孔骤然被点亮。
众人面面相觑，皆察觉自身异常——每个人都被附加“狂喜”状态，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喜悦表情，整个战场弥漫着荒诞氛围。
虽感觉力量有所增幅，但洛昭言施展“龙舞”却屡屡击空；越今朝施展“叶穿心”，风刃如落叶般飘散；越祈施展“离光”，疯狂攻击却尽数落空；明绣施展“万物归尽”，熊熊烈火徒然砸落；闲卿施展“霹雳印”，雷光阵文笼罩众人却难以命中；居十方操控豆包狂野发射火焰箭，在场中不断爆炸却收效甚微。
场面极度混乱，几乎人人带伤。明绣迅速施展“沐云却念”，为众人恢复状态。
归墟界督点亮“怒”面孔，此次并非令众人暴怒，而是自身进入暴怒状态，并为众人施加“灼怒印记”。
洛昭言施展“崩砾毁”，刀锋裹挟土元素，将归墟界督暂时掩埋于土坑之中。然而印记叠加达成，归墟界督所受攻击尽数反弹至洛昭言身上！
洛昭言重伤倒地，明绣立即施展“圣息愈创”，越今朝同时施展“气灸术”，合力为她疗伤恢复。
归墟界督点亮“哀”面孔，众人顿时陷入哀伤状态——攻击变得软绵无力，居十方抱头大哭，瘫倒在地感受绝望。众人面带哀伤，场面异常滑稽。
归墟界督点亮“乐”面孔，众人面前出现多道分身，使大家陷入迷惑状态。洛昭言施展“砺金”，裹挟金芒力劈而下，分身却如泡沫般炸开；越今朝施展“幻形裂”，剑光横扫，斩碎两道分身后却扑了空；越祈施展“碎惊潮”，汹涌水流利箭竟误伤闲卿；明绣施展“三位真火”，烈焰砸向居十方方向——
而不远处，归墟界督真身悄然显现，原来一直隐匿在侧。
众人纷纷服下九转金丹，明绣施展“沐云却念”，全员状态得以恢复。
摸清其技能机制后，战局不再如初时艰难。
当归墟界督再次点亮“喜”面孔，众人竭力压下失控念头。明绣施展“五灵净邪”，消除全员不良状态，指诀变幻再施“玄灵圣佑”，为全体施加增益状态。
洛昭言施展“洞若关火”，烈焰连连砸落；越今朝施展“浑天驭风”，风刃凌厉砍下；越祈施展“华彩灭”，彩虹风刃轰击而至；闲卿施展“啸月雷芒阵”，四道阵文显现，无数雷光疾射而出；居十方操控豆包，土元素利箭瞄准头颅射击而过——
众多攻击在归墟界督身上炸开，终于将其头颅轰碎！
归墟界督猛然打开双手，四个头颅的能量急速汇聚，融合剩余情感能量，进入无相形态“容”，直接切换至“乐”面孔，多重分身再度涌现战场。
众人迅速切换坚盾阵型，闲卿施展“妖狼宴”，巨大狼口撕咬而下，将分身尽数撕碎。
就在归墟界督真身显现的刹那，洛昭言施展“腾焰飞芒”，烈焰刀芒不断落下；越今朝施展“残影锋”，幻影连续切割；越祈施展“流翼”，水凝露幻化飞蝶猛攻而下；明绣施展“天妖索魂”，阴冷幽火重重砸落；居十方操控豆包，雷光利箭连绵射击；闲卿施展“碎狱杀”，狼妖爪刃撕裂而出——
众多攻击汇聚一点，爆出阵阵爆炸火光，归墟界督轰然倒地。
居十方惊讶道：“我们赢了？”
传来归墟界督戏谑的声音：“赢？”它抖动飘起，发出低沉笑声：“呵呵呵。”重新站稳身形：“吾皆循生灵机制而现形，人心如何，吾便如何。下一回——”
话未说完，它已化为紫色烟雾消散，空间中回荡着它的余音：“下一回。”格格大笑声久久不散：“呵呵呵……”
明绣蹙眉咬牙道：“你不会再有机会。”
归墟界督的癫狂笑声渐远：“呵呵呵呵……”
众人首次遭遇这般情形，不禁面面相觑。明绣对众人道：“走吧，泉眼应该就在前面了。”
众人行至不远处一根龙形石柱前。越祈摸了摸头，疑惑道：“咦？”
越今朝看向她：“怎么了？”
越祈眨了眨眼，歪着头：“有点怪怪的感觉，也不是难受……”想了想：“唔……应该没事吧。”
越今朝见越祈无恙，便迈步走向龙柱。可下一刻，地面剧烈震动，众人几乎站立不稳。天空中一道金光显现，一条金色骨龙飞掠而下，巨口张开，仿佛要将众人吞噬。
它直冲中央平台俯冲而来，却在接触瞬间如幻影般穿透而过。
众人眼前一黑，再度恢复清明时，已身处深渊中央一座巨大的平台之上。
众人互相打量，确认彼此无恙。居十方挠了挠头，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你们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一道阵文显现，从中走出一名男子。他身着素色长袍，面覆黑色面具，周身环绕流动的记忆光点。
居十方大惊后退，哀声道：“还有个卫戍？！”
神秘人平淡回应：“吾并非卫戍。”
越祈疑惑道：“那你是什么啊？”
神秘人语气依旧平淡：“吾名宿何，吾乃……龙潭。”
众人大惊：“龙潭？！”
洛昭言轻抚下巴，沉凝道：“听闻泉眼有各种形貌，没想到龙潭竟是人形。”
宿何平淡道：“确切说，吾乃龙潭中记忆的具象。你们的来意，吾已自记忆之流中知晓。”
明绣上前一步，蹙眉道：“龙潭是否真能复活逝去之人？”
宿何摇了摇头：“吾不能“复活”，只能“交换”。龙潭乃世间所有记忆的归处，以许愿者的存在为代价，吾可造出其所期盼的生命。”
越今朝轻抚下巴，心中暗忖：“（记忆的归处……）”
宿何提起白玉石杖：“天地有定数。”一枚水泡自杖尖浮起：“不可增减。”又凝出第二枚小水泡：“若心有所愿，唯有以许愿者之生命，以及所有与许愿者相关之记忆为代价，换取其所期盼之生命。”小水泡融入大水泡中，宿何放下石杖。
洛昭言绣眉微蹙：“这……岂不等于许愿者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
越今朝蹙眉道：“这可能吗？许愿的人干过的事，造成的影响，难道也会一起消失？这不是都乱了吗？”
宿何平淡回复：“错乱之处将被天轨修正，许愿者之所作所为自会被他人所取代，似是本就如此。”
越今朝抱臂沉凝：“意思是……那个人做的事，会被记成是其他人做的？”疑惑道：“大家都不会觉得不对劲？”
宿何缓缓点头。
越祈想了想，走到越今朝身旁：“唔……今朝，要是以后我有什么事，你一定不要来换我，我一点都不想忘记你。”
越今朝立即回首：“别瞎说！”
明绣眸中泛起涟漪，居十方激动劝道：“明姑娘，不能换啊！”
明绣别过脸去，洛昭言急忙道：“明姑娘……”
闲卿抱臂看着她，明绣闭目片刻，睁眼道：“我……”
闲卿轻声道：“我家小绣儿可不会做出让寒江兄和同伴难过的事情。”
明绣别开脸：“……谁是你家的。”
闲卿轻笑：“哈。”
明绣上前一步，沉凝道：“我会作为师父生命的延续活下去……”顿了顿，“然后……”仰头望向云海：“有一天……”心中思绪翻涌：“（再和他相逢……）”思绪飘远，眼泪无声滑落。
闲卿来到明绣身旁，她回首望向他。闲卿双手轻拥明绣，将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可怜的小绣儿，师父不在了，只能在世叔怀里哭啦。”
明绣哽咽道：“……你闭嘴。”
闲卿轻声道：“好，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