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烛火被穿堂风搅得忽明忽暗，映得百官的脸一半亮一半暗。皇帝萧衍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反复摩挲，目光扫过阶下风尘仆仆的萧夜爵与霍锦，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怒意：“景王府之乱，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昭宁的尸体呢？”
萧夜爵刚从景王府赶回，玄色蟒袍上还沾着尘土与淡淡的血渍，左臂的绷带又渗出了红，却依旧身姿挺拔：“回父皇，顾昭宁假死脱身，在景王府阁楼催动子母蛊，意图控制暗卫，幸得霍锦及时用器物破了她的摄魂术，只是她……”
他的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顾昭宁扶着宫女的手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素白襦裙，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带着柔弱的笑意，仿佛方才在景王府催动蛊术的不是她：“陛下，臣女冤枉。
是太子殿下与霍小姐栽赃陷害，臣女方才只是被黑煞门的人掳走，侥幸逃脱罢了。”
百官哗然。方才明明有人看见她在景王府阁楼施法，怎么转眼就成了“被掳走的受害者”？
霍锦的指尖悄然按在腰间的电磁干扰器上——顾昭宁的气息不对劲，她身上没有外伤，反而萦绕着一股极淡的阴邪之气，与空间碎片的波动隐隐呼应，显然是用了某种邪术掩盖踪迹。
萧夜爵眼底掠过一丝冷冽，他假意扶额，像是被殿内的浊气呛得不适，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顾小姐倒是来得及时。
只是方才臣在景王府处理余孽时，突然心神不宁，气血翻涌，不知顾小姐刚才在何处？又做了什么？”
顾昭宁的指尖微微一颤，很快掩饰过去，眼眶泛红道：“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女被掳至城郊破庙，刚逃回来就听闻陛下召见，怎会做不利于殿下的事？定是殿下伤势未愈，才会心神不宁。”
“是吗？”萧夜爵冷笑一声，抬手解下腰间的玄铁镶玉佩——那玉佩是他特意寻灵泉浸泡过的暖玉，正面刻着东宫徽记，背面嵌着一小块玄铁，正是他与霍锦的定情之物，亦是早年神医谷长老赠予的驱邪之物。
他握着玉佩走向顾昭宁，在距离她三尺处停下。就在玉佩靠近的瞬间，原本莹白温润的玉面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黑气，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蔓延开来，连嵌着的玄铁都发出极细的“滋滋”声，像是在灼烧什么。
“这玉佩是神医谷所赠，能测邪祟、驱阴晦。”萧夜爵的声音陡然转厉，将玉佩举到众人面前，黑气在烛火下愈发清晰，“顾小姐说自己只是被掳走，为何身上会有如此浓重的邪气？这玉佩上的黑气，又是从何而来？”
顾昭宁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撞到了身后的宫女。她的指尖死死掐着掌心，强笑道：“是……是玉佩有问题！定是霍锦在玉佩上动了手脚，想栽赃臣女！”
“栽赃？”霍锦上前一步，目光如刀，“方才在景王府，是谁盘腿坐在蛊坛前念诵咒语？是谁用精血催动母蛊？顾昭宁，你身上的邪气骗不了玉佩，更骗不了凌玄谷主——凌谷主，你说这黑气，是不是摄魂术与子母蛊的混合邪气？”
凌玄从百官中走出，躬身道：“陛下，此黑气确是阴邪术法所致。顾小姐身上的邪气与雾隐山黑煞门总坛的蛊气同源，且比之更烈，显然是刚动用过高阶邪术。”
顾昭宁的防线彻底崩塌，她看着玉佩上的黑气，又看着周围百官质疑的目光，突然尖声道：“是你们逼我的！萧夜爵，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却只看得见霍锦！我若不这么做，怎能让你注意到我？”
她猛地扑向萧夜爵，指尖藏着的蛊针就要刺向他的咽喉——这是她最后的杀招，只要能挟持太子，就能活下去！
萧夜爵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玄铁剑瞬间出鞘，剑刃精准地挑飞蛊针。他反手将剑架在顾昭宁的颈间，玄铁的寒意透过薄衣传来，让她浑身僵硬。
“痴心？”萧夜爵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的痴心，就是用蛊虫残害百姓？就是勾结南楚、私通北狄？就是想控制本殿下的父皇、毁掉北凉？”
顾昭宁的眼神变得疯狂，她突然看向殿外，高声喊道：“萧景渊！你答应过帮我的！你快出来！”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萧景渊被暗卫押着走进来，他的脸色惨白，看到顾昭宁颈间的剑，眼神复杂：“父皇，儿臣……儿臣与她无关，是她逼我传信的！”
“无关？”顾昭宁笑了起来，笑得癫狂，“你忘了你给我的固魂丹？忘了你答应我登基后立我为后？萧景渊，你敢说你没见过《万毒经》的残页？”
《万毒经》！
萧衍的目光骤然锐利，他猛地一拍龙椅：“萧景渊！此事你也参与了？！”
萧景渊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辩解：“儿臣没有！是顾昭宁骗我！她说《万毒经》能帮我得到皇位，能让霍锦对我另眼相看……”
他的话像一颗炸雷，炸得百官鸦雀无声。霍锦看着萧景渊绝望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复杂——他对她的执念，终究成了别人利用他的武器，也成了刺向他自己的刀。
就在这时，萧夜爵手中的玄铁镶玉佩突然剧烈震颤，黑气瞬间暴涨，接着“咔嚓”一声，玉佩上的暖玉裂开一道细纹。
霍锦心头一紧——这是邪气过盛的征兆，顾昭宁身上的邪术，比他们想象的更厉害！
“顾昭宁，你身上除了子母蛊，还有什么？”萧夜爵的剑刃又逼近一分，“那枚空间碎片，是谁给你的？”
顾昭宁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戳中了最深的秘密。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突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这次不是伪装，是她体内的空间碎片突然反噬，与玉佩的驱邪之力相撞，彻底耗尽了她的生机。
晕倒前，她的目光落在霍锦腰间的空间钥匙上，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霍锦看懂了，是“北狄”。
萧夜爵收起剑，看着地上顾昭宁的晕倒的身体，又看向瘫软的萧景渊，声音沉得像铅：“父皇，顾昭宁以废，但《万毒经》的残页在萧景渊手中，且北狄极有可能也参与其中，此事需彻查。”
萧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疲惫与狠厉：“将萧景渊打入天牢，严刑审问！凌玄，立刻将顾昭宁关入诏狱，找出空间碎片的下落！霍锦、萧夜爵，你们二人全权负责追查《万毒经》与北狄的关联！”
“臣遵旨。”
“儿臣遵旨。”
走出太和殿时，暮色已沉，宫墙的影子拉得很长。霍锦握着萧夜爵的手，掌心满是冷汗——顾昭宁死前的眼神，还有“北狄”二字，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上。
萧夜爵察觉到她的不安，握紧她的手，玄铁镶玉佩还在他掌心，裂开的细纹里残留着淡淡的黑气：“别担心，有我在。无论北狄藏着什么阴谋，无论《万毒经》有什么秘密，我们都能一起解决。”
霍锦点头，却忍不住看向北狄的方向。空间里的芯片残片突然闪烁，资料库弹出一行新的警告：“检测到多股空间碎片能量反应，正从北狄方向逼近北凉边境——与顾昭宁体内碎片同源。”
不止一块空间碎片？
霍锦的心脏猛地一沉。顾昭宁只是棋子，北狄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们集齐空间碎片想做什么？龙涎玉是否真的在北狄皇室手中？
晚风卷着落叶打在宫墙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霍锦看着萧夜爵坚毅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场围绕着邪术、空间碎片与权力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而北狄的铁蹄，或许已经在暗中，朝着北凉的方向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