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薇指装作若无其事的往江云歌身边挪，目光在她眼尾的泪痣、抿紧的唇上反复流转 ， 她太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江云歌猛地侧过脸，眼风像淬了冰似的扫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
不过半秒，她又飞快转过头不再看对方。
宋清薇的心像被羽毛挠了下，那点转瞬即逝的对视，分明是无声的信号。
她喉头滚了滚，说起话来声音都轻快不少：“我想请你吃个饭，你饿不饿啊？”
江云歌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错开她的方向，却正好落在远处的贩售柜上 ，玻璃门里摆着五颜六色的饮料，零食袋整齐堆叠摆放。
她指尖朝那边点了点，语气软了些：“不如我们去那看看吧，喝点什么东西也好。”
两罐冰咖啡攥在手里，凉气透过指尖往心里钻。
两人沿着原路往回走，只是走的很慢很慢，一步一晃。
“我真的不想进公司。” 宋清薇突然开口。
江云歌眉头拧成了疙瘩，没接话，手往上衣口袋里摸了摸，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她背过身挡住风，“咔嗒” 一声点燃香烟，烟圈裹着白雾从唇间吐出来，模糊了她的表情。
宋清薇眼睛一亮，连忙凑上前，语气热络套近乎道：“美女，我也来一根。”
说着不等江云歌反应，她已经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指尖捏着烟尾，忽略掉眼前江云歌递来的打火机，直接凑到江云歌嘴边那支燃着的烟上。
一闪一闪冒着红光的两根烟头，像对接暗号似的碰在一起。
宋清薇沉醉地深吸一口，烟雾呛得她轻轻咳嗽，却舍不得移开目光。
烟雾缭绕里，两人的眼神缠在一起。
可下一秒，江云歌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烟蒂摁灭扔在垃圾桶里，转身就往公司的方向走，背影又冷又硬。
“哎，去逛街吧？” 宋清薇追上去，拉着她的袖口不放。
“宋副总，请注意身份。” 江云歌的声音冷下来，“公然带下属旷工逛街，让领导知道了，成何体统？”
“什么体统不体统的，工作哪有你重要？” 宋清薇不撒手，伸手想去挎她的胳膊，却被江云歌猛地挣开。
她又去牵江云歌的右手，指尖刚碰到，就被甩开；再去牵左手，还是被挣开。
宋清薇不死心，伸手想搂她的腰，江云歌却突然加快脚步，像要甩掉什么麻烦似的。
她搂了个空，又伸手去拉江云歌的衣角，指尖刚攥住布料，又被轻轻拂开。
就这样拉拉扯扯，直到路边出现一家饮品店，江云歌才像找到救星似的，径直走了进去。
宋清薇紧跟着寸步不离，不一会儿，桌上摆满了刚点的东西：奶茶冒着热气，小蛋糕、点心装在精致的瓷盘里。
她献宝似的推到江云歌面前：“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我把招牌全部点了一遍，你尝尝。”
江云歌看着满桌的甜食，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又有点无奈：“看来宋副总对于讨女孩子欢心很有一套，可是我最近减肥，不能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
宋清薇咬着奶茶吸管，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委屈的仓鼠：“其实也没有很会，这不在你这就不管用嘛？”
店里的音乐突然变得应景，歌声慢慢飘过来：“那阵子我们的感情出了一些问题，可是我也不太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你面无表情的话语不剩多少意义…… ”
江云歌放下手里的杯子，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着，语气变得认真：“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我以为，我的不回应，就是对那夜酒会后你表白的态度。结果…… 我还是低估了宋副总的执着。”
她抬眼看向宋清薇，眼神坦诚道：“我不想给你欲擒故纵的错觉，不如打开窗户说亮话。我不知道，宋总对于爱情，持一个怎样的态度？”
“但在我看来，你的表白很草率，很不真诚。”
“你了解我多少？你喜欢我什么？” 江云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先申明，我并没有对同性相爱有什么看法，我只是针对你这个人。”
宋清薇开口说道： “我私下早就打听清楚了，你现在是单身状态……”，却对上江云歌骤然变冷的眼神，剩下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样了解别人的，” 江云歌的声音沉了下来，“但私下打听别人的隐私，这一点，我很不喜欢。”
她看着宋清薇，一字一句地说：“你既然打听清楚了，那你知不知道，我离过婚，身边还带着一个八岁的孩子？”
宋清薇愣了愣，先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她额头冒出些冷汗，心脏像被攥住似的，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她从来没想过这些，此刻只觉得惶恐，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忘了怎么谈恋爱。
曾经让她所向披靡的恋爱经验，怎么到了江云歌这里，就好像通通失灵了？
自从回国，她谈过的恋爱，开始时轰轰烈烈，到最后都是她以 “厌倦了” 为由，潦草提出分手。
每一次，她都给足了分手费，以为这样就是 “好聚好散”。
这么说也不对，想起来还真有那么一位死缠烂打的姑娘，分手时哭得撕心裂肺，说从她这里从来没得到过安全感。
那时候她还觉得不解，给了两倍的分手费，以为能弥补一切。
现在想来，难道是以前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太多，让江云歌也觉得没有安全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宋清薇就定了定神，眼神变得坚定：“不管你有怎么样的过往，我喜欢的就是你。”
“既然现在大家都是单身，这一次，我会带着真诚追你，直到你满意，同意为止。”
江云歌看着她死缠烂打的样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地摆了摆手：“随你的便。”
宋清薇喝着已经凉透的奶茶，心里却像烧着一团火。
她是不是该改改追人的方法了？
那天晚上，宋清薇喝了一夜的酒。
酒瓶倒了一地，她冥思苦想，反复琢磨：安全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为什么一定要从别人身上获得？
醉意朦胧中，她突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
那些人说的都是骗人的，安全感不过是为了获取利益的借口。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就习惯了自己给自己安全感。
小学毕业就出国的日子，像电影似的在脑海里回放。
小时候，她每天在幼儿园得小红花，可爷爷奶奶眼里只有哥哥，那个 “老宋家的宝贝大孙子”。
同样是调皮打闹，她做错了就是 “没礼貌”，奶奶会立刻给爸爸告状，可换成哥哥，爷爷奶奶只会笑着说 “我们家孙孙真厉害，打人都像给我们捶背一样”。
最后一块巧克力，爸爸毫不犹豫地递给哥哥，却转身对她说 “明天爸爸再给你买”。
她拿着奖状回家，家里的注意力却全在因为打架被留校的哥哥身上。
后来，她想博得关注，故意变得任性，成绩一落千丈，多次违反校纪校规被请家长。
直到父亲忍无可忍，把她送去国外。
即使自己哭着让妈妈求情，奈何妈妈在家中人微言轻，并没有改变一言堂父亲的决定。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安全感从来不是别人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