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暖晴始终相信，世间所有值得珍藏的事，都有它恰好的 “时机”。
就像春天的百花在等雨润，秋天的硕果在等风催，而她心底那份悄悄滋长的情愫，也在无数个寻常日子里，等着一个能坦然说出口的时刻。
她总会想起，在加班后的黄昏路过端木念的办公室时，门或许因通风敞开着，端木念背对着她站在窗边，指尖轻轻抵着玻璃，目光落在远处缓缓下沉的夕阳里。
橘红色的霞光漫过她的发梢，将她的侧脸勾勒得柔和又清晰，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像电影里特写镜头一样将唯美的画面定格在那一刻。
后来无数个相似的傍晚，文暖晴都曾在心里预演过场景：如果当时她能停下脚步，把那句 “我喜欢你” 说出口，事情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
但时机就是时机，她始终记得，在向别人交付真心之前，得先辨清自己心底的声音，那究竟是一时的悸动，还是长久的惦念。
真正让她慌了心神的是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文暖晴抱着文件路过端木念的办公室，逆着光她看见端木念正踱着步子看向门外，或许是光线太暖，亦或是对方的眼神太过温柔，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相撞又同时默契的错开。
文暖晴垂下眸，指尖攥紧了文件的边角，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试图掩盖住胸口那不受控的心跳。
或许连文暖晴自己都未察觉，她总会不自觉地关注着端木念，会议室里她认真听汇报时微微蹙起的眉，办公桌前她低头认真专注处理文件的模样，都让文暖晴很是欣赏。
加班后的文暖晴正低头纠结着该叫网约车还是麻烦同事，端木念的声音适时的在身后响起：“我送你吧，你车不是去保养了吗？”
车子驶离写字楼，一路开的缓慢，像是被两人沉甸甸的心事压的不堪重负，在柏油路上缓缓前行着。
文暖晴悄悄按下车窗，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进来，拂过她的脸颊，也吹动了额前的碎发，再往端木念那边吹去，几缕发丝不经意间扫过端木念的手臂，两人都下意识顿了顿，又很快装作无事发生。
吹了一路的风，文暖晴渐渐理清自己就是情不知何起而一往情深。
她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街景，突然觉得，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不如趁现在，把藏了许久的心里话都说开。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时，文暖晴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端木念的侧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念姐，我有话想和你说。”
端木念却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车稳稳停在路边，指尖轻轻敲了敲方向盘，语气带着刻意的平静：“暖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为什么一定得是明天？” 文暖晴追问，目光紧紧锁着对方，不想错过她眼底任何一丝情绪。
端木念沉默了，转过头看了她好久，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睛里，此刻藏着复杂的情绪 —— 有犹豫，有挣扎，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文暖晴同样静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她回答。
可最后，端木念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如果不想说，或者不知道怎么说，那就先听我说，好吗？” 文暖晴先打破了沉默，指尖悄悄攥紧了安全带，像是给自己鼓劲儿，“我喜欢你，你没有听错，我喜欢你，端木念。”
说完这句话，她忍不住无措地笑了笑，眼底却泛起了微光：“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会在怎样的场景里跟你说这句话， 我想过很多浪漫的地点，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
端木念坐在驾驶座上，脸上看起来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早就预知了她会说什么，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听到 “我喜欢你” 那四个字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文暖晴没有错过她指尖瞬间收紧的动作，却还是转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强压下心底的紧张和不安，继续缓缓说道：“我对你的喜欢，你应该是感觉到的吧？”
“我会记得你偏爱的口味，每次一起吃饭都会提前帮你点好；你加班时我会多带一份热咖啡，时常惦念着你会不会很累，能不能帮你分担点什么；你说喜欢的那盆多肉，我跑了好几家花店才找到，悄悄放在你的办公室窗台……”
这些我对你的好，你也都有回应，你会记得我喜好的零食种类，会在我生病时给我送药，就像今天你知道我车送去保养，特意等我一起走。就是这样的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在这场暧昧里唱独角戏，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清楚。”
“但我不想再在这种模糊不清的关系里迷失了，” 文暖晴的声音渐渐坚定起来，“我无法再更进一步，怕打扰到你；也不想转身后退，因为我舍不得。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让我心动的人，我不甘心就这样错过。所以我想先主动表态，把我的心意告诉你。”
她顿了顿，眼神里多了笃定认真：“我知道，我们之间无论从阅历、社交圈子，还是工作经验上，都存在差距，我现在或许还达不到你站的高度，但我会努力 ，我会好好提升自己，会慢慢追赶上你的脚步。”
“我也知道，你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本不该掺杂私人感情，这些我都想过。”
“可喜欢一个人，不就该大大方方地告诉她吗？” 文暖晴转过头，重新看向端木念，眼底满是真诚。
“我想让你知道，你这么好，值得被人喜欢，值得被人用心爱着。”
“我不想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面前时，不去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才遗憾当时没有再勇敢一点。”
“我不想我的人生，留下这样的遗憾。所以今天，我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你了，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我可以等，等你想清楚。”
这一大段话，文暖晴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
全程不敢再看端木念的眼睛，只是紧紧盯着自己的膝盖。车厢里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人交叠的呼吸声，还有彼此胸腔里不受控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清晰。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慢。
文暖晴的双手紧紧攥着安全带，那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砰砰直跳，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既期待又害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更久，久到文暖晴以为端木念不会回应时，才听见端木念的声音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涩哑：“暖晴，给我一点时间。”
那天晚上，端木念回到空荡荡的家里，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她翻来覆去地思考，所谓的喜欢，所谓的爱情，到底是什么？
是荷尔蒙一时的冲动，还是多巴胺分泌后的短暂情绪？
是孤独时的慰藉，还是寂寞衍生出的错觉？
所以在车上听到文暖晴说出 “喜欢” 两个字时，她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她习惯了用理性包裹自己，习惯了在工作中保持清醒。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听到那句 “我喜欢你” 的瞬间，那刻的怦然心动是真的，那份抑制不住的喜悦是真的，连带着想要立刻给出回应的冲动，也是真的。
那颗明明早已冰封的内心，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有力的肾上腺素，冰封的外壳瞬间裂开了缝隙，连带着躯体都幡然复苏，灵魂都跟着轻轻颤栗。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心底慢慢苏醒，那是她许久都没有过的鲜活。
心是什么时候开始活过来的？端木念后知后觉地想起 ， 是每次加班时，办公桌上突然出现的热咖啡；是随口提过喜欢的多肉，第二天就出现在窗台的惊喜；是每次和文暖晴对视时，对方眼里藏不住的温柔；是无数个寻常日子里，文暖晴润物无声的陪伴。
原来，在她还在犹豫的时候，那份爱意早就悄悄渗进了心底，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也把文暖晴放进了心里。
命运的微妙之处，或许就在于此，当端木念终于静下心来回想时，才发现，原来文暖晴同样也是她悄悄选中的人。
那些一起加班的夜晚，一起讨论方案的午后，一起分享零食的瞬间，早已将两人的时光紧紧绑在一起，原来她们已经这样，陪伴了对方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