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燕青、杨林自大名府归来，正值金兵分作三路大举南侵，二人一路躲藏避让，至野狐铺，早已人去寨空，满地尸骸横陈。燕青叹道：“观此情形，定是王进营寨被金兵攻破了。”二人又行得一二十里，忽见松林深处隐现一座古刹，入寺中歇息。晚上忽闻得外间脚步杂沓，二人潜至窗棂边窥看，但见月光下立着两个将官，身后跟着十余条大汉，一人仰面望月，悲声道：“我有何颜面赴九泉之下见老种经略相公！当日燕青曾言此地乃四战之所，劝我移营他处，悔不纳其良言，致令一世威名扫地！不若就此了断，以报朝廷知遇之恩。”另一人急劝道：“将军自千军万马中杀出血路，岂可在此荒寺轻生！”燕青与杨林听得真切，当即推门而出，燕青高声道：“老将军万勿行此短见！”王进见是燕青，转悲为喜道：“不想在此绝境又得重逢！那刘猊贼子往高鸡泊招降了张信、毕丰二贼，又勾结金兵，共计五千余众，我与凌将军拼死杀出重围，奈何全军尽殁。”燕青劝道：“如今李应等正聚义饮马川，不如同往彼处整顿兵马，再南归投奔宗留守，共襄中兴大业，岂非上策？”说罢便让出坐骑与王进，众人遂收拾行装，取道往饮马川而去。
众人前行约莫半日路程，忽见后方尘土飞扬，一队兵马疾驰而来，乃是刘猊麾下游骑三百余众，为首一员将官喝道：“速将车中妇人献出与我等饮酒作乐！尔等区区十四五人，岂是我等对手！”话音未落，燕青早已张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那箭正中敌将面门，登时坠马毙命。三百敌兵齐声呐喊，将众人团团围住。忽闻东北角杀声震天，一彪人马杀至，为首一员大将手持双鞭，左冲右突，直杀得敌兵人仰马翻，四散奔逃，来人正是呼延灼、樊瑞、戴宗。戴宗道：“李应哥哥恐路途凶险，特命我等率三百精兵前来接应。不想在此相遇，所幸诸位安然无恙。”呼延灼瞥见王进，惊喜交加，问道：“王将军何故在此？”王进叹道：“我本驻军野狐铺，不料刘猊那厮勾结金兵来攻，昨夜在古寺偶遇燕青兄弟，方得同行至此。”呼延灼闻言亦叹道：“我被汪豹所害，失了黄河渡口。如今与众兄弟暂居饮马川，以待时机。”众人一路叙话，不觉已至山寨，李应率众头领出寨相迎，在聚义厅上依次见礼，李应执王进手上座，余者按序入座。众人开怀畅饮，一连三日方休。
这日众头领正在寨中把酒言欢，忽有喽啰报道：“张信、毕丰为报前仇，勾结刘猊引金将秃鲁前来助战，共计五千人马，已杀至山下。”朱武道：“既有金兵相助，不可等闲视之。依我之见，当先于山前立下寨栅，分设四队游兵往来策应。王进、呼延灼率正兵迎敌。朱仝、樊瑞、呼延钰、徐晟各领游兵接应。戴宗、燕青往来传递军情。”众人皆称善，刚立下营寨，贼军已至阵前。两军对圆处，张信、毕丰并辔而出，张信手执三尖两刃刀，毕丰挥舞大杆刀，齐声喝道：“草寇速来受死！”李应、呼延灼、王进三将拍马迎战。毕丰抢先出马，李应挺起点钢枪相迎，斗了二十余合，不分高下。张信见毕丰久战不下，催马舞刀前来助阵，呼延灼大喝一声，双鞭并举，截住张信厮杀。又斗数合，李应忽卖个破绽，虚晃一枪，拨马便走，毕丰不知是计，紧追不舍，李应暗掣飞刀在手，回身一掷，正中毕丰左臂。李应调转马头，挺枪追来，张信见毕丰败阵，无心恋战，亦引兵退去。凌振在山顶望见，立即点燃号炮，呼延钰、徐晟从东杀出，朱仝、樊瑞自西突进，张信、毕丰首尾难顾，军士自相践踏，死伤千余人，败退至万庆寺据守。众头领得胜回寨，喽啰又来报：“寨外有差官求见。”朱武笑道：“此必是来作说客，且看其来意为何。”此人正是当年被石秀痛打的踢杀羊张保，金兵攻陷蓟州时，这厮纠集地痞无赖投靠金人，得授裨将之职。此番奉刘猊之命前来劝降，李应听罢怒发冲冠，喝道：“今日正好借你人头祭旗！”当即喝令将张保推出斩首。
刘猊在万庆寺苦候三日，不见张保回返，心中焦躁难耐，怒道：“这伙草寇当真不识抬举！”遂令毕丰、张信为先锋，自与金将秃鲁统领中军，杀奔饮马川而来。两军对阵，刘猊手执方天画戟，跃马阵前，喝道：“尔等草寇好生无礼！本将好意遣使招安，欲保全汝等性命，为何羁留来使，至今仍执迷不悟！”王进挺枪跃马，直取刘猊，刘猊举戟相迎，未及三合，便气力不支，拨马败走。张信、毕丰见状，双双拍马杀出，呼延灼与王进并马迎敌，四将战作一团。斗至二十余合，毕丰因左臂箭伤未愈，被呼延灼一鞭击中肩窝，顿时翻身落马。张信急忙撇下王进，欲救毕丰。燕青在旗门影里看得分明，张弓搭箭，一箭正中张信胸膛，亦坠马而亡。呼延钰、徐晟率众呐喊冲杀，秃鲁见势不妙，引金兵先行撤退。众好汉乘胜追击，刘猊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又折损二千余兵。燕青道：“今日虽然大败刘猊，然其必去请援兵。彼众我寡，恐难持久。不若趁此大胜之际，整军南归，投奔宗泽元帅，共图恢复中原大业，方不负我等平生之志。”众头领闻言皆喜，当即点齐三千余兵，五百匹战马，放火烧毁寨栅，即日启程南行。
李应一行人马行至黄河渡口，遥望金兵扎下营寨，守将乃金将乌禄与叛臣汪豹。呼延灼骂道：“汪豹狗贼卖主求荣，致使二圣蒙尘，东京陷落，实乃罪大恶极。今日狭路相逢，恨不能生啖其肉！”李应劝道：“不可轻敌，将军且与王教头同去探营，我自领兵在后接应。”呼延灼与王进点齐五百精兵，来到金营前。但见寨门紧闭，鹿角密布，营墙高耸，守备森严，二人攻打半日，寨门纹丝不动，只得收兵回营。燕青道：“敌兵不出战，必有诡计。若待我军师老兵疲，粮草耗尽，再请来援兵夹攻，我等孤军深入，如何抵挡？当速派人四处巡哨，若拿获请兵信使，自有破敌之策。”李应从其言，派欧鹏、邓飞各带喽啰分头巡哨。未及半日，果然擒获两名信使，搜出请兵文书，果是向元帅粘罕求救。呼延灼细看二人面貌，觉得眼熟，二人哭道：“小的原是将军麾下士卒，那日汪豹献了渡口，我等走投无路，只得暂且降金。”燕青道：“你二人若能弃暗投明，不但饶恕性命，更有重赏。”二人连连叩首归顺，燕青遂将二人唤至僻静处，细细嘱咐计策。
燕青携那两名归顺金兵来到乌禄大营，二人先行入内禀报道：“元帅不肯发兵，将原批退回，另遣一人前来督战。”燕青随即上前，与乌禄见礼道：“元帅有言，莫非几个草寇都剿灭不得，还要请兵？”乌禄面露惭色，答道：“本将原欲出战，却被汪豹再三阻拦。”燕青道：“元帅又说，汪豹乃南朝降将，恐怀二心，若再贻误军机，当按军法处置。”乌禄听罢，当即绰枪上马，传令开营出战，汪豹提刀随行。呼延灼一见汪豹，顿时双目喷火，大喝一声：“卖国贼子，纳命来！”舞动双鞭直取汪豹，汪豹慌忙举刀相迎，战不十合，招架不住，拨转而走。乌禄挺枪来战王进，斗了三十余合，未见高下。正厮杀间，忽见金营浓烟滚滚，却是燕青、放起火来。乌禄见本寨火起，无心恋战，虚晃一枪，单骑落荒而逃。呼延灼紧追汪豹不舍，赶上一鞭将其击落马下，众喽啰一拥而上，将汪豹绑了。李应夺取金兵战船，载着家眷辎重渡河，不消片刻已到南岸。黎阳守将原是王进旧部，开城相迎。王进入城后惊闻老种经略相公噩耗，不禁悲从中来，当下命人押过汪豹，厉声喝道：“你这背主求荣的奸贼！今日我要为朝廷正法纪，为天下雪冤仇！”即令立起旗杆，将汪豹绑上，唤军士乱箭齐发，待其气绝，又命刽子手将其碎尸万段，投喂野狗。众头领无不拍手称快，休整一日后，大军继续向南进发。
李应一行人马行至中牟县境，但见城郭萧条，百姓逃散，只剩一座空城。李应与众头领商议道：“且在此城暂驻，再议行止。”遂率军入城安营。燕青与杨林引十余兵卒，各持弹弓弩箭出城狩猎。日暮时分，二人带着所获野味归来，远远望见大路上有两乘马车缓缓而行，车上坐着四个方巾便服之人，后面跟着一个骑马军官，背负敕命文书，另有几个脚夫挑着行李随行。燕青暗忖道：“想必是遭贬谪的官员。”便未多加留意。行不半里，忽见十名军汉迎面而来，为首之人唤道：“小乙哥，你怎生在此处？”燕青定睛一看，却是东京旧邻，在衙门当差的叶茂。燕青道：“叶大哥这是往何处去？”叶茂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为这几个祸国殃民的奸贼！你可知道前面车中坐的是何等人物？说出来怕要吓破人胆！”燕青道：“竟有这般厉害？究竟是甚么人？”叶茂道：“正是断送大宋江山与金人的那几个奸臣。”燕青闻言大惊，忙问：“莫非是蔡京、高俅、童贯这几个贼子？那个年轻些的又是何人？记得东京城破前，这些奸贼不是已被流放了吗？”叶茂叹道：“那年轻的是蔡京之子蔡攸。你有所不知，汴京未破时，太学生陈东上疏弹劾奸臣误国，这些人都被论罪流放，分作两批押解。第一批杨戬等四人行至雍丘驿，被仇家刺杀，首级都被割去；第二批便是蔡京这四人，那蔡京老奸巨猾，暗中贿赂押解官，专走小路，藏匿乡野。可恨那太学生陈东前些日子因李纲罢相之事，反被新来的奸臣汪伯彦、黄潜善陷害，斩首示众。如今这四个奸贼倒好，竟要北上投奔金人求官，半路上被州官发觉，遣我等先押回东京，再换人押到儋州。”燕青问道：“他们今夜准备在何处歇脚？”叶茂道：“正要往前边中牟县去。”燕青笑道：“正好，如今县中兵马都是我弟兄。让他们住下无妨。”说话间，蔡京等人已寻了一处空宅住下。
燕青回城后，对众兄弟道：“今日偶遇四位贵人，理当设宴款待。”李应疑惑道：“又是何等贵人？”燕青笑道：“这四位贵人，往日对我等颇有恩惠。今日不期而遇，岂可怠慢！”便将蔡京父子、高俅、童贯从此经过之事详述一番：“那四人此刻已在城中。”众人闻言怒道：“当真天赐良机！不如一人赏他一刀痛快！”燕青摆手道：“一刀了结，岂不太过便宜？须要慢慢消遣才是。依我之计，这般这般方为妥当。”众人皆称妙计。燕青遂率人来到差官寓所，见蔡京等四人正在闲谈，燕青上前拱手道：“李将军闻知蔡太师、高太尉、童枢密在此，念及驿馆简陋，特备薄酒，遣我等前来相邀。”蔡京等人面面相觑，诧异道：“不知是哪位李将军如此盛情？我等乃戴罪之身，不便叨扰，还是辞谢了罢。”叶茂对差官解释道：“这位是我东京旧邻，想必李将军与他相识。”燕青又道：“敝友最重情义，还望诸位赏光。”差官迟疑道：“李将军当真与太师有旧？”燕青笑道：“正是，当年多蒙太师、太尉、枢密提携，一去便知。”蔡京暗自思量：“想是昔年门生故吏，如今世态炎凉，竟还有这般念旧之人。”便应允赴宴。那边李应早已将厅堂布置完毕，众军士弓上弦，刀出鞘，衙厅内灯烛通明，席面丰盛。
蔡京一行随燕青来到厅前，李应亲自下阶相迎，分宾主落座。蔡京问道：“老朽乃朝廷放逐之臣，何敢当此盛情款待？只是素昧平生，实在受之有愧。”李应笑道：“太师当年位高，我虽常怀感激，却无缘得见尊颜。高太尉、童枢密倒是会过两三面，莫非就忘了？犹记道君皇帝初登大宝，即拜太师为相，执掌军国大事，怎料如今京城沦陷，二圣蒙尘，河北尽失，黎民遭难，却不知是谁之过？”蔡京等面色陡变，坐立不安，慌忙起身告退。李应斟满一杯酒，双手奉至蔡京面前，沉声道：“太师不必惊慌。我非是旁人，正是当年梁山泊宋公明麾下扑天雕李应。多蒙太师厚爱，将李某收押济州大牢，幸得弟兄们劫牢相救，如今在饮马川聚义，杀败金兵，正欲率众投奔宗留守，共图中兴大业。不想今日得遇故人，请满饮此杯。”又命人依次向高俅、童贯、蔡攸敬酒。那四人听得此言，直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连连摆手推辞。
王进霍然起身，银须怒张，指着高俅厉声喝道：“高俅老贼！我非梁山泊之人，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你这厮本是市井无赖，枪棒功夫稀松平常，当年欲与先父比试，被一棒打翻在地，不想你非但不自省，反挟私报复，欲害我性命。后来林冲继我之位，又遭你陷害，如今林教头虽已作古，尚有我王进在此，今日定要与你清算血债！”高俅缩首低眉，不敢应答。柴进拍案而起，喝道：“我乃周世宗嫡派子孙，世居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便是。先朝赐有丹书铁券，本可安享太平，不想你遣族弟高濂为高唐知州，纵容那殷天锡仗势行凶，将我叔父柴皇城打死，幸得黑旋风李逵仗义出手，打死殷天锡，高濂却将我囚禁大牢，多亏宋公明率众相救。后来受招安征讨方腊，立下战功，我辞官归隐沧州。你这厮又派高源为沧州太守，借搜刮金银之名，行公报私仇之实，欲害我满门。如此恶贯满盈，天理难容！”高俅面如土色，汗如雨下。铁面孔目裴宣手持双剑，大步走到筵前道：“军中无以为乐，待我舞剑助兴。”说罢双剑齐出，左旋右转，如银蛇乱舞，众人齐声喝彩，舞罢弹剑而歌道：“皇天降祸兮，地裂天崩。二帝远巡兮，凛凛雪冰。奸臣播弄兮，四海离心。今夕殄灭兮，浩气一伸！”燕青笑道：“舞剑何如相扑有趣。高太尉可还记得当年统兵征讨梁山泊兵败被擒，浪里白条张顺将你提上山来，宋公明设宴款待，酒酣耳热之际，我曾与你相扑？今夜漫漫，不如再与你比试一番。”高俅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哀声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樊瑞拍案而起，怒指童贯骂道：“童贯奸贼！当年你听信郭京妖言，派兵往二仙山捉拿本师公孙先生。那事全是我混世魔王樊瑞所为！今日教你认个明白，右边第二位头戴星冠、身披鹤氅的，正是公孙先生！”差官战战兢兢道：“诸位好汉，这四人毕竟是朝廷命官。”樊瑞大怒，厉声喝道：“老爷们天不怕地不怕！这四个奸贼害得我一百单八个兄弟四散飘零。锦绣河山被他们败坏殆尽，如今遍地豺狼，尸骸满野，国破家亡。今日仇人相见，岂容你多嘴！若再聒噪，先取你项上人头！”差官吓得魂不附体，再不敢出声。李应命人撤去酒席，打扫厅堂，摆设香案。一炉清香袅袅升起，众人先向太祖皇帝画像行大礼，李应肃然启奏道：“臣等今日为国除奸，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下解天下臣民积年之愤！”礼毕，又抬出一张供桌，上面供奉着宋公明等死难兄弟的牌位，香烛高烧，众人齐行八拜大礼，齐声道：“宋公明哥哥在上，众位兄弟英灵不远。今夜拿得蔡京、高俅、童贯、蔡攸四个奸贼在此。哥哥们生前受他们陷害，今日特为哥哥们伸冤雪恨！”蔡京等四人早已瘫软在地，不住叩头求饶。
李应怒发冲冠，骂道：“我等一百单八人，上应天罡地煞，同心协力归顺朝廷。征辽国、讨田虎、灭王庆、平方腊，多少弟兄血染沙场。朝廷却容不得我们，用鸩酒害死宋公明、卢俊义二位哥哥，使他们含冤九泉。如今忠臣良将尽丧，半壁江山沦陷，万民遭难，是谁之罪？尔等今日求饶，当初可曾饶过我们？不思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之义，二圣北狩，尚欲苟且偷生！昔年石勒虽是胡人，尚知王衍清流不可加刃。太祖有训，大臣有罪不当刑戮。今日遵太祖遗训，不用刀兵，请尔等自尝鸩酒滋味！”左右捧上四大碗鸩酒，蔡京等四人泪流满面，浑身战栗，不肯接碗。李应大手一挥，凌振连发三声号炮，数千将士齐声呐喊，声震屋瓦。众好汉两人按住一个，掰开嘴巴将鸩酒强灌下去。不消片刻，蔡京、高俅、童贯、蔡攸七窍流血，倒地毙命。众好汉拍手称快，齐声高呼：“哥哥们在天之灵可鉴，今日大仇得报！”李应命人将四具尸首拖出，任由兵士乱刀砍剁，马蹄践踏，顷刻间化作肉泥。那差官呆立半晌，颤声道：“诸位将军报仇雪恨，只是教下官如何复命？”李应道：“但说梁山好汉报仇便是。”取二十两白银相赠，差官与军汉千恩万谢。李应率众在中牟县屯驻，又对戴宗道：“有劳戴院长先行探听东京消息。虽诛杀四奸，毕竟是行凶，还须谨慎行事。”戴宗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