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离开赵家大院的消息。几乎在同一时间。就通过加密线路传回了赵卫国的书房。这位老人并没有像他儿子赵天宇那样暴跳如雷。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
看着庭院里那棵已经生长了数百年的古槐。眼神平静得可怕。但赵子阳知道。这平静之下。是足以倾覆江海的滔天怒火。父亲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如此当面顶撞过了。
尤其还是被一个他眼中的“后生晚辈”。“父亲。这个林风软硬不吃。看来是铁了心要和我们作对。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赵子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请示的意味。赵卫国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像是从古井深处传来。带着一丝阴冷的寒意。“一艘船。之所以能乘风破浪。是因为它相信自己坚不可摧。
要毁掉它。最好的办法不是用炮火。而是先让船上的水手和乘客们相信。这艘船即将沉没。让他们因为恐惧而自乱阵脚。甚至亲手凿穿船底。”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赵子阳的脸上。“你忘了我们赵家最擅长的武器是什么了吗。不是金钱。也不是权力。而是人心。是舆论。是那支能杀人于无形的笔。和那张能颠倒黑白的嘴。”
赵卫国坐回太师椅。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轻轻吹了吹。“我要让林风这个名字。在三天之内。从一个万众敬仰的科技新贵。变成一个贪婪无度的数据窃贼。一个威胁国家安全的垄断寡头。一个随时可能卷款跑路的金融骗子。我要让他的风行科技。从一个民族骄傲。
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要让他的用户抛弃他。让他的员工怀疑他。让他的合作伙伴远离他。让所有监管机构都盯上他。我要把他从神坛上。活生生地拽下来。摔进泥里。再踏上一万只脚。”他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毁灭意志。一场由墨水和像素构成的战争。由这个老人的一句话。正式宣告开始。
战争的第一枪。在林风回到江南的第二天凌晨打响。国内最权威也最具影响力的财经报纸。在头版头条刊登了一篇由一位德高望重的经济学家撰写的评论文章。
文章的标题是《警惕！正在形成的“数据霸权”与被扼杀的创新温床》。文章通篇没有直接点名风行科技。但字里行间的所有描述都精准地指向林风的帝国。文章用一种痛心疾首的笔调。描绘了一个科技巨头如何利用其操作系统和社交平台的垄断地位。
无情地扼杀着中小创业公司的生存空间。它将风行科技的生态闭环。形容为一座密不透风的“数字围城”。将林风形容为一个坐在数据王座上漠视规则的“年轻暴君”。这位经济学家在圈内以正直敢言着称。他的这篇文章。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商业界和舆论场。
这只是一个开始。仿佛约定好了一般。当天上午。数十家主流媒体和门户网站。纷纷转载了这篇文章。并配上了各自更具煽动性的标题。《谁来监管失控的科技巨兽》《你的每一次点击都在为垄断添砖加瓦》《我们需要创新者而非掠夺者》。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风暴。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席卷了整个网络。
如果说第一波攻击还披着学术探讨和商业评论的外衣。那么接踵而至的第二波攻击。则彻底撕下了所有伪装。变得血腥而恶毒。无数个来源不明的“内幕消息”开始在各大论坛社交平台和聊天群里疯狂传播。有的帖子“揭秘”了林风所谓“肮脏”的发家史。将他通过比特币获得的财富描绘成一场精心设计的庞氏骗局。
暗示他背后有不明的境外资本支持。有的文章则开始攻击林风的私德。编造出各种荒诞离奇的奢靡生活和情感纠葛。试图将他塑造成一个德不配位的暴发户。更致命的是。一些拥有大量粉丝的“科技大V”和“网络红人”。开始集中炒作风行科技的“隐私安全”问题。他们用一种危言耸听的口吻。
暗示风行操作系统存在“后门”。会偷偷上传用户的个人信息。甚至有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网络安全实验室”发布了一份所谓的“独立调查报告”。声称在风行科技的数款核心应用中发现了“严重的安全漏洞”。可以轻易获取用户的相册通讯录和支付信息。这份报告漏洞百出逻辑混乱。但在赵家控制的水军和营销号的疯狂推动下。它还是像病毒一样扩散开来。恐慌开始在普通用户中蔓延。
第三波攻击。则来自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豺狼。一些长期被风行科技压制得喘不过气的竞争对手。看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虽然不知道这股风暴的源头是赵家。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他们纷纷动用自己的公关资源。购买版面和热搜。放大风行科技的负面新闻。甚至伪装成普通用户。在应用商店里给风行科技的软件打一星差评。撰写充满负面情绪的评论。与此同时。一些与赵家关系密切的地方监管机构。
也开始“有所行动”。以“接到大量用户投诉”为由。宣布将对风行科技的数据安全和市场垄断行为展开“初步调查”。虽然只是初步调查。但这个消息经过媒体的放大。立刻被解读为“官方定性”。
成为压垮骆驼的又一根稻草。一时间。整个世界似乎都与林风为敌。墨水汇成的洪流。像素组成的巨浪。从四面八方。朝着林风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商业帝国。凶猛地拍击而来。
风行科技的总部。陷入了成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危机。公司的公关部门电话被打爆。所有媒体的记者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涌来。希望能拿到第一手的负面资料。公司股价在开盘后应声暴跌。
无数投资者因为恐慌而疯狂抛售。李维的未来资本虽然立刻入场护盘。但面对这种由纯粹的负面情绪驱动的非理性抛售。即便是无限的资金。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扭转颓势。
更糟糕的是。军心开始动摇。一些员工看到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开始对自己公司的前途感到迷茫和担忧。甚至有猎头公司趁机开出高价。
试图挖角风行科技的核心技术人才。李维在紧急召开的高层会议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报纸狠狠地摔在桌子上。“老板！这帮混蛋完全是在泼脏水！无耻！下流！我们必须立刻反击！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律师函！把他们全都告上法庭！”
会议室里的其他高管也个个面色凝重。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猛烈和密集的舆论攻击。对方的打法完全不讲规则。招招都冲着要害而来。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然而。坐在主位上的林风。却从始至终都异常平静。他没有看那些报纸。也没有去理会那些不断跳动下跌的股价数据。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仿佛这场足以摧毁任何一家巨头公司的舆论风暴，只是窗外的一场微不足道的骚乱。直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等待他做出最终决断时。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他环视了一圈众人。眼神锐利而冰冷。“你们以为。我们的敌人是谁？是写那篇文章的经济学家？是发布那份假报告的实验室？还是那些跟风起哄的媒体和竞争对手？”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不。他们都不是。他们只是棋子。是别人手里的枪。我们如果把精力浪费在和这些棋子纠缠上。
就正中对手的下怀。他就是要我们乱。要我们自证清白。要我们陷入一场永无休止的口水战。从而错过真正反击的机会。”林风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因他而兴起的科技新城。“他们用旧世界的武器来打这场战争。他们以为控制了报纸和电视台。就控制了真相。他们以为制造了恐慌。就能摧毁我们的根基。他们错得离谱。”
他的目光转向了身后的陈默。“陈默。我需要你做三件事。”“老板请讲。”陈默的声音永远那么平稳。“第一。动用数字幽灵的全部力量。给我查清楚。从那篇财经文章开始。每一篇攻击我们的稿件。每一个煽动言论的账号。每一笔用于推动这场舆论战的资金。它们的源头。它们的路径。以及它们最终指向了谁。我不要猜测。我不要分析。我只要证据。一条完整的。足以将幕后黑手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证据链。”“
第二。我要你利用我们自己的渠道。我们的操作系统。我们的社交平台。向所有风行科技的用户。精准推送一条信息。信息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真相即将到来。请相信你自己的眼睛。’我们不辩解。不澄清。我们只需要告诉我们的用户。我们和他们站在一起。”
“第三。”林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要你准备好。将你查到的所有证据。进行可视化处理。做成一个最简单最直观的数据流向图。我要让每一个普通人都能看懂。那三百亿的收购意向书。那份被赵天宇扔在我桌上的文件。也把它扫描进去。作为这一切的开端。然后。等待我的命令。”
李维听得热血沸腾但又有些不解。“老板。然后呢？我们什么时候把这些证据公布出去？”林风转过身。看着他。眼神深邃得如同星空。“公布？不。我们不公布。那太便宜他们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他们用墨水和谎言构建了一个审判我的法庭。他们想让舆论来审判我。
那我就建一个更大的法庭。让所有的真相。像一场无法阻挡的暴雨。直接倾泻在每一个人的手机屏幕上。我要让这片土地上的数亿网民。亲眼见证这场审判。亲眼看着那个躲在幕后的‘神’。是如何被扒光衣服。露出它最丑陋最肮脏的真面目。”
林风的计划。已经超越了简单的公关反击。他要的不是洗清冤屈。他要的是一场公开处刑。一场新世界对旧世界的终极审判。他要用敌人最引以为傲的武器。来彻底摧毁敌人的信仰。这场由墨水掀起的洪流。终将迎来一场由数据构成的。更加猛烈的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