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倾月指尖刚触到防御阵符，那截苍白的手便猛地抽搐，五指如钩，直扑她脚踝。她旋身侧踢，雷龙鞭残柄撞上对方手腕，一声脆响像是骨头断裂，又像冰层炸裂。黑气顺着鞭身往上爬，她立刻松手，左手拍出三道阵符，在空中连环引爆。灵光炸开的瞬间，她跃起翻身后撤，右臂已被划出一道细长伤口，火辣辣地泛起青黑。
她咬牙封住经脉，切断灵力流向伤处。这毒不走血，专蚀灵根，再晚半息，整条右臂就得废。
灵舟动力被她一掌拍断，船体失去平衡，歪斜着冲向云海深处。她在爆炸前跳离，凝灵成翼稳住身形，缓缓落向下方荒山。背后轰然巨响，火光映红天际，残骸坠入远处山崖，燃起一片焦烟。
她单膝落地，喘了口气，低头看膝上玉符。表面裂纹更深，暗红液体渗得更多，像某种活物在缓慢呼吸。血珠顺着她指尖滴下，砸进泥土，地面竟微微发烫，冒出一缕白烟。
这玩意儿到底是地图，还是诱饵？
她正要收起玉符，林间传来脚步声。轻、稳、不疾不徐，像是刻意控制节奏。
“姑娘受惊了。”男子从树影后走出，白衣束发，面容清俊，腰间佩剑未出鞘，双手空着以示无害。“方才见灵舟坠毁，特来查看是否有人生还。”
慕倾月不动，只抬眼打量他。金丹中期，气息平稳，灵力运行轨迹正常，看不出邪修痕迹。但他目光扫过她膝盖时，瞳孔微缩了一瞬——那是玉符所在的位置。
“多谢相救。”她合拢手掌，将玉符藏进袖中，“只是运气不好，遇上邪祟劫船。”
“北荒一带本就凶险。”林羽走近两步，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递来，“这是清煞丹，可解阴毒，虽不如名门大派的九转化瘀丸，对付这种侵蚀类邪气还算对症。”
她没接。
林羽也不尴尬，笑着将药瓶放在地上，退后半步：“在下林羽，散修一枚，正欲前往北荒仙府碰碰机缘。若姑娘不嫌弃，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毕竟——”他顿了顿，语气诚恳，“独行者九死一生，同行者尚有生机。”
慕倾月终于开口：“我叫青萝，小门小派出身，侥幸得了块古玉，说是能引路。”她说着，故意让袖口微敞，露出玉符一角。
林羽眼神一闪，极快地压下贪婪，转而叹道：“机缘这种事，强求不来。不过……你这玉符，似乎与我曾在一本残卷上见过的‘骨引图’有些相似。”
“哦？”
“据说那是古仙府开启前的信物，需以血祭激活。但代价极大，稍有不慎便会引来不该存在的东西。”他摇头，“我劝你谨慎些。”
慕倾月笑了笑：“那你为何还要同行？不怕被我这‘不该存在的东西’拖累？”
“怕啊。”林羽坦然，“可更怕错过。修仙之路本就是赌命，我不赌别人，只赌自己。”
这话听着挺热血，但她心里冷笑。一个金丹散修，不去宗门挂靠，不去坊市换资源，偏偏往绝域跑，还刚好撞上她坠机？要么是狗屎运逆天，要么就是早盯上了这块玉符。
她捡起药瓶，捏在手里没打开：“你说得对，路上多个帮手总是好事。但我有个习惯——不信陌生人给的东西。”
林羽笑意不变：“理解。等遇到妖兽，我挡在前面便是。”
两人并肩出发。山路崎岖，碎石遍布，四周草木稀疏，土壤泛灰，像是被什么吸干了生气。慕倾月走在后面，不动声色观察林羽步伐。他每走一段，总会“不经意”偏离玉符指引的方向，绕远路，走岔道，还总说“前方气息不稳，绕行更安全”。
第三次绕路后，她停下。
“你是不是对这片地形很熟？”
“略知一二。”林羽回头，“以前跟队伍来探过一次，没进核心区域，但记了些标记。”
“那你可知，我们现在的方向，正朝着一处废弃魔修洞府走？”
林羽一怔，随即笑出声：“你还懂风水杀局？那地方早塌了，灵气枯竭，连老鼠都不去。”
“可你的脚印，每次都往那边偏。”她盯着他，“你说你是散修，可身上没风尘仆仆的痕迹，剑鞘干净得像刚擦过，连鞋底都没沾泥。你不是路过，是常来。”
林羽脸上的笑淡了些。
“青萝姑娘观察力惊人。”他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试探，“不过，怀疑同伴可不是明智之举。北荒危险重重，若彼此提防，只会死得更快。”
“所以我才要确认。”她往前一步，直视他眼睛，“你是想抢玉符，还是想借我引路去取别的东西？”
“我只是想活着。”林羽摊手，“和你一样。”
话音未落，他忽然侧身，剑鞘一挑，震开一根从地底窜出的藤蔓。那藤粗如手臂，表面布满吸盘，刚才差点缠上慕倾月脚踝。
“小心，这是噬灵藤，专吸修士精气。”他提醒，“附近必有巢穴。”
慕倾月没动，反而盯着他刚才拔剑的动作——太快了，根本不像临时反应，倒像是预判了攻击时机。
她低头看地面，果然发现几处新翻的土痕，排列成引导线，正指向左侧山谷。
他在引怪。
她不动声色，将玉符塞进袖中秘袋，又在行进途中用指甲在树干上划下隐秘符印。这是系统残留功能里的一种标记术，只有她能感知。
“前面有片林子，咱们歇会儿。”林羽提议。
“好。”她点头，“你去探路，我在后头调息。”
林羽走后，她立刻盘坐，运转灵力压制右臂毒素。伤口仍在渗黑血，但她没用那瓶丹药，而是从储物戒里取出一颗灰扑扑的丸子吞下。那是系统早年奖励的“百毒克星丸”，效果差劲，胜在绝对安全。
片刻后，林羽回来，说前方安全。
她起身，跟着他继续前行。越往深处，空气越冷，地面开始出现裂痕，裂缝中渗出淡绿色雾气，闻着像腐烂的铜锈。
“快到了。”林羽突然说，“仙府入口应该就在前面那片山坳。”
慕倾月看向玉符，却发现它不再震动，表面血迹干涸，裂纹却在缓慢延伸。
不对劲。
这东西之前明明感应强烈，现在反而停滞。除非……
她猛然意识到：玉符的指引被干扰了。而这干扰源，就在身边。
她瞥向林羽背影，那人步伐稳健，衣角随风轻扬，看起来毫无破绽。可她记得，系统曾教她一招“灵觉反推”——当你怀疑某人伪装时，就故意释放一丝破绽，看他如何应对。
她假装踉跄了一下，右臂垂下，伤口再度裂开，黑血滴落。
林羽立刻回头：“怎么了？”
“毒发了。”她皱眉，“得找个地方处理。”
“我背你吧。”他走近，“别逞强。”
就在他伸手刹那，慕倾月猛然抬头，眼中寒光乍现：“你巴不得我死在路上，好拿走玉符，何必装得这么深情？”
林羽动作一顿，脸上笑容彻底消失。
“你知道了？”他声音低了下来，“其实我不需要你活着，只需要你走到那个位置——玉符认主之后，血祭仪式才能完成。”
“所以你是想拿我当祭品？”
“准确说，是借你的血开启仙府。”他缓缓拔剑，“你若乖乖配合，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慕倾月冷笑：“就凭你？”
她抬手一扬，三道隐符贴地飞出，在林羽脚下炸开。灵爆掀起砂石，逼得他后跃。她趁机后撤，右手已握住雷龙鞭残柄。
林羽站定，剑尖指向她：“你以为我没防着你？你中了噬心蛊，刚才那根藤不是攻击，是种毒。你现在每动用一次灵力，心脏就腐蚀一分。”
慕倾月呼吸一滞。
难怪刚才调息时，心口有细微刺痛。她以为是旧伤复发。
林羽一步步逼近：“交出玉符，我给你个痛快。否则，你会在清醒中看着自己内脏一块块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