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死寂。
冰冷刺骨的黑暗，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的死寂。
林默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抛入无尽宇宙的尘埃，失去了时间，也失去了空间，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不断下沉、不断坠落的绝望。
“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的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三个月的拼命努力，所有的汗水与期盼，换来的就是一个系统bUG？连进入游戏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直接踢出局？
他不甘心！
那一张张钞票是如何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那一个个凌晨是如何在疲惫中熬过来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不仅仅是一个游戏头盔，这是他押上了一切的赌注！
“凭什么！”
一股压抑在心底的怒火猛然爆发，林默的意识在黑暗中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或许是他的不甘触动了某个未知的机制，就在他即将彻底被黑暗吞噬的瞬间，一道微弱的灰色光芒，突兀地在黑暗的尽头亮起。
那光芒极其黯淡，就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但对于身处绝境的林默来说，这却是唯一的希望。
他的意识本能地朝着那点灰光冲去。
【……系统修复中……】
【……天赋模块重构……】
【……检测到玩家‘林默’天赋缺失，正在进行强制补配……】
断断续续、仿佛信号不良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机械的、毫无感情的冰冷。
林默眼前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那个纯白色的空间再次出现。
只是，此刻的空间不再稳定，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如同蛛网般的裂痕，无数乱码数据流在裂痕中疯狂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溃。
空间的中央，不再有五张光芒四射的卡牌，只悬浮着一张孤零零的、通体灰暗的卡片。
那卡片没有丝毫光泽，边缘甚至还有些残破，上面刻画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仿佛由一滴墨水构成的诡异符文。它就那样静静地飘在那里，透着一股不祥与衰败的气息。
【天赋补配完成。】
【恭喜玩家‘林默’，获得唯一性天赋——】
系统提示音说到这里，似乎卡顿了一下，仿佛连它自己都对这个结果感到困惑。
短暂的停顿后，一个让林默如坠冰窟的名字，终于浮现在他眼前。
【无尽毒源】
“毒？”
林默愣住了。
在《纪元》的官方职业介绍中，毒系，是公认的最下水道的派系，没有之一。
伤害低、成型慢、爆发弱、没控制，除了能给怪物挂上一个不痛不痒的持续掉血状态，几乎一无是处。在讲究效率和爆发的开荒期，毒系职业就是团队毒瘤的代名词，狗都不玩。
而他的天赋，竟然是和“毒”相关的？
林默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点开了天赋的详细介绍。
【无尽毒源】
【等级：？？？（未知）】
【类型：唯一性被动天赋】
【效果：你的毒素伤害可以无限叠加。】
【初始效果：你施加的毒素，每秒对目标造成1点伤害，持续5秒。该效果最多可叠加3层。】
没了。
介绍就这么短短几行，简单到令人发指。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复杂的机制，更没有毁天灭地的潜力描述。
“无限叠加……”林默咀嚼着这四个字，却感受不到任何力量。
最多叠加3层，每秒1点伤害，持续5秒。
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就算他拼尽全力，把毒叠满，5秒内也只能对一个目标造成（1+2+3）*5 = 30点总伤害？
这伤害，恐怕连新手村最弱的史莱姆都破不了防！
这算什么神级天赋？这简直就是垃圾中的战斗机！
“完了……”
林默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宁愿系统bUG到底，直接把他踢出游戏，也比给他这样一个让人绝望的“安慰奖”要好。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背后长着一对半透明翅膀的引导精灵，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她长得非常可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但此刻，她看着林默的眼神，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同情与怜悯。
“唉，可怜的冒险者，看来刚才的系统紊乱对你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
小精灵绕着林默飞了一圈，摇着头叹息道：“系统为了补偿你，从数据废墟的最底层，为你找到了这个被遗弃的天赋……嗯，虽然它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用，但有总比没有好，对吧？”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但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进了林默的心脏。
连Npc都开始同情我了？
林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不要太难过。”引导精灵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伤人，连忙安慰道，“《纪元》的世界是充满奇迹的，说不定以后会有什么奇遇，能让你把这个天赋洗掉呢？我衷心地祝福你。”
洗掉？
林默苦笑。官网资料说得清清楚楚，天赋是与灵魂绑定的，终身无法更改。
这所谓的祝福，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赋已绑定，正在传送您至9527号新手村……】
【传送倒计时：10，9，8……】
随着倒计时开始，林默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周围那些破碎的空间壁垒外，隐约浮现出无数其他玩家的身影。他们似乎也完成了天赋抽取，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期待。
“哈哈哈！S级天赋【圣光亲和】！我果然是天命之子！”
“A级【疾风步】，还不错，刺客职业的极品天赋啊！”
“b级【强力投掷】，也还行吧，配个猎人应该很强。”
兴奋的炫耀声、满足的讨论声，隔着模糊的空间传来，与林默的死寂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他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在角落里的可怜虫，默默地看着别人的狂欢。
“等等，快看那个人！他的天赋卡片怎么是灰色的？”
“卧槽，真的假的？还有灰色天赋？这是F级吗？”
“笑死我了，开局就抽了个废物天赋，这哥们儿是得罪了游戏之神吧？”
“Id叫林默？记一下，以后在游戏里见到了离他远点，别被他的霉运传染了。”
一道道幸灾乐祸的目光投射而来，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嘲笑。
林默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凭什么？
凭什么别人都是金光闪闪的强大天赋，而我，就只有一个被系统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废物？
凭什么我付出了比别人多百倍的努力，却要得到一个最差的开局？
这不公平！
“轰——”
就在倒计时即将归零的瞬间，林默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驱散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张灰色的天赋卡牌。
不对！
冷静下来！林默，你必须冷静下来！
愤怒和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自暴自弃，就等于将那三个月的努力彻底付诸东流！
他强迫自己进入一种绝对理性的思考状态，这是他在无数次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中，磨砺出的最宝贵的生存技能。
【无尽毒源】……
【唯一性被动天赋】……
【你的毒素伤害可以无限叠加】……
“唯一性……”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纪元》的设定里，只有S级和极少数特殊的A级天赋，才会被冠以“唯一性”的前缀！这代表着，这个天赋，全服务器只有他一个人拥有！
系统会把一个真正的“垃圾”，设定为“唯一”吗？
还有……“无限叠加”！
初始效果确实弱得可怜，最多只能叠3层。
但是，这只是“初始”效果！
这是否意味着，随着等级的提升，或者满足某些特殊条件，这个层数上限是可以突破的？
如果……如果这个上限真的能被打破，那“无限叠加”这四个字，将拥有何等恐怖的潜力？
叠一百层，一千层，一万层呢？
当毒素叠加到足以无视防御、侵蚀规则的程度时，那又将是何等毁天灭地的景象？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占据了林默的整个脑海。
这或许不是一个废物天赋。
这可能是一个……需要用特殊方式去解锁的，真正意义上的“神级”天赋！
它的下限极低，低到尘埃里；但它的上限，或许也极高，高到……没有尽头！
【……3，2，1，传送开始！】
白光闪过，林-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创建空间。
那些嘲笑和议论声也被彻底隔绝。
当林默再次睁开双眼时，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古朴的村庄，潺潺的溪流，远处连绵的青山，以及身边来来往往、同样穿着新手布衣的玩家。
这里，就是《纪元》的世界。
林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然后缓缓握紧。
掌心被指甲掐出的刺痛感，无比真实。
他深吸一口气，胸中所有的屈辱与不甘，此刻尽数化为了前所未有的冷静与决然。
“赵凯……还有那些嘲笑我的人……”
“你们等着。”
“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废物！”
少年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一个属于毒神的传说，于此刻，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