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海风裹着咸涩的潮气灌进领口，迈克的军靴踩上了望塔最后一级铁梯时，铁锈混着金属冷意透过鞋底钻进来。
他伸手抹了把脸，月光在指尖镀上银边——那枚从士官胸口取出来的穿甲弹正躺在掌心里，弹头上凝结的血珠早被海风吹成暗褐的痂。
\"三点四秒。\"他对着月亮呢喃，指腹摩挲弹身刻着的编号\"x-7\"，\"从东南方三百米外，穿过我的锁骨间隙击中目标。\"白天那声枪响在耳膜上重放，子弹撕裂空气的锐啸比任何时钟都精准——狙击手的呼吸频率、心跳起伏，甚至扣动扳机时指节的微颤，都被他的见闻色捕捉得一清二楚。\"不是普通的枪手。\"他把子弹塞进战术背心内袋，金属贴着皮肤的凉意让后颈泛起鸡皮疙瘩，\"海军射击训练可教不出这种......杀人的节奏感。\"
了望塔的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迈克侧身闪进去，靴跟碾过地上的碎玻璃。
墙根堆着半人高的旧帆布，霉味混着铁锈味直冲鼻腔。
他摸出打火机晃了晃，幽蓝火苗腾起的瞬间，墙上密密麻麻的划痕刺得人眼睛发疼——那是用刀尖刻的日期，最近的一道停在三天前，\"11\/22\"三个数字深可见骨。
\"总在深夜亮灯的地方。\"他扯下腰上的竹刀，刀鞘敲了敲墙，回声闷得像敲在空桶里。
白天在码头捡到的线索突然串成线：小杰克盯着信箱时指腹摩挲的坠子，汉克尸体上同样的狮鹫红宝石，还有那士官咽气前半句\"幽影计划早就在你身上......\"。
迈克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金狮子模板的印记在锁骨下发烫，那是他情绪波动时的本能反应。
战术手册\"啪\"地拍在积灰的木桌上，夹页里的地图被风掀起一角。
迈克用竹刀挑开，铅笔标记的红圈在火光里跳动：实验岛的海岸线被他画了三道斜线，旧档案库的位置用箭头标出\"监控盲区\"，最醒目的是\"x-12\"三个字母，旁边写着\"凌晨两点潮汐最低\"。\"表面的麻烦好解决。\"他用刀尖戳了戳\"x-12\"，\"藏在阴影里的......\"
窗外突然传来海鸟的尖啸，迈克的见闻色瞬间铺开——三百米外的礁石后有轻微的衣料摩擦声，两公里外的巡逻艇汽笛比平时提前了十分钟。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顿住，突然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急什么？\"
伪造的\"高级别安全威胁\"报告是用雷蒙德中将的专用信笺写的，迈克的钢笔尖在\"x-12\"四个字上重重顿了下，墨迹晕开像朵血花。
他从战术背心内层摸出微型胶卷，那是下午在情报科偷拍到的加密文件，\"幽影计划\"四个字在胶卷上泛着冷光。\"得让某些人坐不住。\"他把报告和胶卷塞进信封，封蜡时故意留下半枚不完整的中将私印——太完美的伪造反而可疑，他要的就是让收信人起疑。
情报贩子的联络点在码头三号仓库，迈克把信封塞进生锈的通风管时，听见里面传来老鼠逃窜的窸窣声。
他退后半步，月光正好照在管口红漆标记上——那是\"狮鹫之心\"的暗纹，和小杰克颈间的坠子一模一样。
\"该收网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时瞥见海平线泛起鱼肚白。
手表在腕间震动，显示时间是凌晨四点十七分——距离潮汐最低还有五十分钟。
迈克摸了摸内袋的子弹，竹刀在腰间撞出轻响，金狮子模板的力量顺着血管往上涌，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腥甜。
两天后，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时，一艘船身刷着\"G-5补给\"字样的黑色快艇正从码头缓缓驶离。
甲板下的暗舱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低头看了眼怀表，又摸了摸怀里的信封——封蜡上那半枚不完整的中将私印，在颠簸中闪了闪，像只眯起的眼睛。
两天后的夜色像一块浸透墨汁的破布，将x - 12海域的星光揉得稀碎。
迈克蜷缩在老旧潜水艇的观测舱里，潜望镜上蒙着一层薄锈，他用指节敲了敲，视野里那艘刷着“G - 5补给”的黑色快艇终于清晰起来——船舷上三个持枪守卫的臂章在月光下泛着暗红，正是“狮鹫之心”的螺旋纹徽记。
“比预计早了十七分钟。”他喉结动了动，左手搭在操作台上，指腹压着一个刻着锚纹的按钮。
金狮子模板的力量在血管里翻涌，半觉醒的飘飘果实让他能清晰感知到两公里外海水的流动，快艇螺旋桨搅起的水流像一条发烫的蛇，正往海沟方向游去。
“看来‘幽影计划’等不及了。”
潜水艇的仪表盘突然发出蜂鸣声，深度表指针跳到三十米。
迈克扯下战术耳机，橡胶摩擦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他盯着潜望镜里晃动的船影，右手慢慢摸向腰间——那里别着白天从情报科顺来的消音手枪，枪柄刻着的“x - 7”编号与三天前击中士官的子弹如出一辙。
“该我上场了。”
推进器的嗡鸣声被海水吞掉大半，迈克从潜艇底部的逃生舱滑出时，咸涩的海水立刻灌进战术服领口。
他仰起头，飘飘果实的能力在掌心凝成淡紫色光晕，整个人像一片被风吹起的羽毛，无声无息升向快艇底部。
船底附着的藤壶刮过手背，他皱了皱眉，见闻色霸气如蛛网般铺开——甲板上两个守卫的心跳声像敲在耳膜上，一个在左舷抽烟，另一个正用靴跟碾碎一只海蟑螂。
“左边那个。”他盯着目标后颈的痣，那是刚才用见闻色标记的弱点。
淡紫色光晕裹住指尖，他轻轻一推，整个人便贴着船底滑到守卫正下方。
守卫刚摸出第二根烟，后颈突然一凉，还没来得及转头，迈克的掌刀已经砍在他颈动脉上——这是雇佣兵时期学的手法，三秒内绝对昏迷。
换衣服时，迈克的指腹擦过守卫胸牌：“二等兵 科里·霍克”。
他把胸牌别正，又扯松领口露出一点刺青——那是G - 5支部特有的锚与海鸥图案，混在七个武装分子里绝不会被识破。
船尾传来金属碰撞声，他抬头，正看见为首的络腮胡男人踹了一脚货箱：“加快速度！x - 12的闸门只开半小时！”
“闸门？”迈克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假装弯腰系鞋带，余光扫过货箱缝隙——里面码着的不是补给品，而是黑沉沉的圆筒状物体，表面刻着和子弹相同的“x”标记。
金狮子模板的印记在锁骨下发烫，他突然想起三天前汉克尸体上的狮鹫红宝石，想起那士官咽气前半句话：“幽影计划早就在你身上……”
快艇的引擎声骤然变低，迈克踉跄两步扶住栏杆。
透过船舷缝隙，他看见前方海面正裂开一道黑黢黢的口子——那根本不是海沟，是某种巨型机械的顶部，暗灰色金属泛着冷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缓缓张开嘴。
络腮胡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吼道：“准备下船！保持三人一组！”
迈克跟着队伍往甲板涌去，靴底在湿滑的甲板上碾出水声。
他摸了摸内袋的消音手枪，正欲趁乱溜进货舱，身后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那是匕首出鞘时特有的嗡鸣声。
“你不该一个人来。”
声音像一块冰碴子掉进后颈。
迈克的见闻色瞬间绷成细线，他猛地转身，后背重重撞在栏杆上。
阴影里站着一个穿黑风衣的人，鸭舌帽压得很低，却遮不住左眼下方那颗泪痣——是小杰克。
他右手握着的匕首反射着冷光，左手攥着半块狮鹫红宝石，和汉克尸体上的那枚严丝合缝。
“卧底？还是弃子？”迈克的拇指悄悄扣住枪柄，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
他注意到小杰克的喉结在动，指节因为用力发白，眼底有一团他熟悉的火焰——和三天前自己在镜中看到的，面对死亡威胁时的火焰。
“他们要的不是情报。”小杰克的声音发颤，匕首尖微微下垂，“是……”
“是我。”迈克替他说完，金狮子模板的力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
他盯着小杰克颤抖的手腕，突然伸手扯下对方的鸭舌帽——帽檐内侧绣着的“狮鹫之心”暗纹，和通风管上的红漆标记一模一样。
小杰克的瞳孔骤缩，刚要后退，迈克已经抓住他的手腕。
两人的体温隔着战术服相触，迈克能感觉到对方脉搏跳得像擂鼓：“现在退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小杰克突然反手握住迈克的手，掌心滚烫得惊人。
他指向正在开启的金属闸门，那里透出的幽蓝光芒照在两人脸上，“他们在等你，也在等我。”
迈克的视线扫过闸门缝隙里的蓝光，又落回小杰克发红的眼眶。
他松开手，从战术背心里摸出那枚“x - 7”子弹，弹头上的血痂在蓝光里像一块凝固的琥珀：“那就一起进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金属闸门完全开启的轰鸣中，两个身影并肩走向黑暗。
小杰克的匕首仍握在手里，却悄悄转向外侧；迈克的右手始终搭在腰间，竹刀的重量透过战术服压着皮肤——在他们身后，快艇甲板上的“G - 5补给”漆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暗红的“狮鹫之心”字样，像一道渗血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