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卷着雾气扑上甲板，迈克低头时，文件袋边缘的金属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攥着袋子的指节发白，掌心被金属硌出红痕，却比不过后颈船舵状疤痕传来的灼痛——那是金狮子模板觉醒时烙下的印记，此刻正像被火钳反复烫烤，仿佛在提醒他“实验体”的身份。
“迈克？”小杰克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几分试探。
这个总爱叼着草茎的新兵此刻没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额角的血渍已经结痂，眼神却比平时更亮，“你还信得过海军吗？”
快艇的引擎声突然低了半拍，像是被雾气捂住了喉咙。
迈克的喉结动了动，海风吹得他额前碎发乱飞，却遮不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三天前在G-5支部仓库里，他还只是个因偷酒被关禁闭的倒霉新兵；三天后，他亲手拆了雷蒙德中将的保密柜，拆出满纸“实验体x-17”的荒诞。
“信？”他突然笑了，笑声像碎玻璃划过金属，“雷蒙德骂保密柜时说的‘老东西’，该是五老星的人吧？他们把我当棋子，连穿越都算进剧本。”他低头盯着文件最上层的身份证——照片里的自己穿着雇佣兵迷彩服，眉骨处还留着任务时被弹片划的疤，“原身死亡触发模板，海军新兵身份当温床，弱肉强食的环境刺激成长……连我杀那几个挑衅的士兵，都是他们要的‘数据’。”
小杰克没接话，只是伸手按住他攥文件的手背。
这个总被他调侃“像偷鱼的猫”的小个子，掌心烫得惊人：“我在‘狮鹫之心’当卧底时，听过‘幽影计划’的传闻。他们要造的是‘可控的怪物’，能替世界政府砍敌人，也能随时被捏碎。”他的拇指蹭过迈克后颈的疤痕，“你这模板，该是他们最得意的作品。”
迈克猛地甩开他的手，却不是因为愤怒。
他望着远处被雾气吞噬的G-5支部灯塔，那里还冒着淡淡黑烟——那是他用飘飘果实掀翻弹药库的杰作。
“所以我要做的，不是当海军英雄，也不是当海贼皇帝。”他转身时，文件袋在风中哗啦作响，“是把写剧本的人拖到台前来，让他们也尝尝当棋子的滋味。”
小杰克突然吹了声短促的口哨，手指点向驾驶舱的仪表盘：“雾区到了。”
海平线像被谁泼了浓墨，原本清晰的星子全被吞了进去。
快艇的探照灯只能照出两米外的范围，海水拍打船舷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连引擎的轰鸣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迈克摸出怀里的防水地图，泛黄的纸页上用红笔圈着三个点——“东海边缘实验点”“废弃生物舱”“候选者培养站”。
“这里。”他指尖按在最边缘的黑点上，“雷蒙德的文件里提到，幽影计划最早的基地在雾海深处。他们以为炸了表层建筑就能毁尸灭迹，可密室的通风管道藏在废墟地下三层。”他抬头时，雾气正顺着睫毛往下淌，“我在仓库关禁闭时，偷听过老水手聊天——这雾是人工造的，为了掩人耳目。”
快艇缓缓减速，船底擦过暗礁的声响让小杰克皱起眉。
他抄起船桨探路，泥浆混着锈铁片的味道突然涌上来：“到了。”
孤岛的轮廓在雾中浮现，断墙残柱像被啃剩的骨头，爬满海藤的石门上还能辨认出“海军特别实验区”的字样。
小杰克抽出腰间的匕首，刀尖刚碰到门环，锈渣就簌簌往下掉：“十年前的爆炸应该炸穿了外层，但密室入口在祭坛下方。”他回头冲迈克咧嘴，血渍在脸上裂开一道红痕，“我以前踩过点，记得机关在第三块刻着锚纹的石板。”
迈克没说话，武装色霸气顺着手臂蔓延，黑色的纹路爬上指节。
他抬起手，拳头重重砸在石门上——“轰”的一声，铁锈混着碎石飞溅，露出后面一人高的甬道。
霉味裹着腐鼠的腥气涌出来，小杰克打了个喷嚏，摸出战术手电照向地面：“脚印，新鲜的。”
光束扫过潮湿的青石板，三排模糊的鞋印通向甬道深处。
迈克的瞳孔微缩，飘飘果实悄然发动，头顶的石屑突然悬浮起来——有人在甬道尽头移动。
他抽出腰间的海军刀，刀身被武装色染成漆黑：“走前面。”
小杰克的喉结动了动，却没反驳。
两人猫着腰往前挪，手电光扫过墙壁时，迈克突然顿住脚步——墙面嵌着密密麻麻的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半截手臂，皮肤下隐约能看见淡蓝色的血管，和他后颈的疤痕颜色一模一样。
“实验体x-1到x-16。”小杰克的声音发紧，手电光抖得厉害，“我在‘狮鹫之心’看过失踪报告，这些编号对应的人，都是三年前在东海消失的海贼猎人、赏金犯……甚至有普通渔民。”他指向最末尾的空罐子，玻璃上用血写着“x-17预留”，“他们本来要把你泡在这里，等模板完全融合再取出来。”
迈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穿越前最后一刻，炸弹爆炸的气浪掀飞他时，意识里确实闪过机械音：“实验体x-17灵魂强度达标，开始模板注入。”原来不是什么穿越福利，是早被设计好的“融合仪式”。
他握紧海军刀，刀背磕在玻璃罐上，“咔嚓”一声裂出蛛网纹：“他们没算到我会醒得这么早。”
甬道尽头的石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杰克的手电光猛地照过去，照见金属架上码着整整齐齐的档案盒，最上面那个写着“幽影计划·候选者名单（未激活）”。
迈克冲过去掀开盒盖，泛黄的纸页上全是名字——有他在G-5见过的刺头兵，有东海有名的海盗团船长，甚至有个名字让他呼吸一滞：“波雅·桑蒂”。
“不可能。”他捏着那张纸的手在抖，“桑蒂是女帝的人，怎么会——”
“她的资料在这。”小杰克从另一摞档案里抽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桑蒂穿着九蛇岛战士的皮甲，额角贴着和他后颈一样的船舵状贴纸，“备注写着‘备选容器，用于幻兽形态融合失败后的灵魂转移’。”他突然顿住，抬头看向迈克，“你和她的相遇，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警报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尖锐的电子蜂鸣像钢针般扎进耳膜，头顶的荧光灯开始频闪，红光照得满室档案都像浸在血里。
迈克猛地转身，看见石门上方的摄像头闪着红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行动已经被监控。
“走！”他抓起那盒候选者名单塞进怀里，拽着小杰克往甬道外跑。
背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密室的自动防御系统启动了。
海风吹在脸上时，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名单，“波雅·桑蒂”四个字被冷汗晕开，像团化不开的血。
“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他对着浓雾低吼，声音被警报声撕得支离破碎，“老子要让他们知道——x-17，不是棋子。”无需修改
警报声刺破耳膜的刹那，迈克怀里的档案袋被小杰克猛地拽了一把。
他抬头时，甬道尽头的金属门正被撞出蛛网裂纹，七个黑影如夜枭般挤了进来，为首者肩章上的银质双蛇缠绕徽章在红光里泛着冷光——和雷蒙德办公室墙上那幅“秩序守护者”挂画的核心图案分毫不差。
“不是狮鹫之心。”迈克的后槽牙咬得发酸，见闻色霸气如潮水般铺开，清晰捕捉到左侧敌人拇指扣动微型冲锋枪保险的轻响。
他反手将小杰克推向右侧石墙，自己侧身撞向左侧，子弹擦着耳尖钉进石壁，迸溅的火星烫得他右脸生疼。
“护好名单！”他抽出海军刀的瞬间，武装色霸气如墨汁般浸染刀身。
迎面刺来的战术匕首被磕开，对方手腕一沉改刺下盘，迈克却突然松了右肩——这是他在雇佣兵时期练出的“破绽饵”。
果不其然，敌人眼底闪过狠戾，匕首尖精准扎向他锁骨下方。
碎颅钢躯的防御在接触瞬间启动，骨骼发出金属震颤般的嗡鸣。
迈克借势旋身，后背重重撞在敌人胸口。
“咔嚓”数声脆响混着闷哼，那家伙被撞得飞出去砸在玻璃罐上，泡着实验体的深绿色液体哗啦啦浇了他满头满脸。
“这些人用的是海军特勤的锁喉手。”迈克抹掉脸上黏液，刀背敲在第二个敌人肘弯，听见韧带撕裂的声响，“雷蒙德……可能只是最底层的棋子。”
“小心头顶！”小杰克的喊声响在耳侧。
迈克抬头的刹那，领头者已踩着通风管道跃下，手中三棱军刺泛着幽蓝光泽——淬过毒。
他旋身举刀格挡，金属交击的火花中，对方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发麻，这是个至少掌握中级武装色的高手。
“实验体x - 17。”领头者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铁板，面罩下的眼睛泛着病态的红，“交出资料，桑蒂小姐的融合仪式可以推迟。”
迈克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想起档案里桑蒂照片上的船舵贴纸，想起她在九蛇岛总爱用贝壳发带束起的栗色长发，此刻所有的愤怒都化作刀刃上翻涌的霸气。
“去你妈的融合。”他低喝一声，流樱武装色顺着刀身渗入对方武器，三棱刺瞬间出现蛛网裂纹。
领头者瞳孔骤缩，想抽手却晚了一步。
迈克的刀顺势划开他肩甲，鲜血溅在银蛇徽章上，像朵狰狞的花。
小杰克趁机从腰间摸出微型炸弹，精准粘在墙角控制台：“倒计时三十秒！这些老东西怕秘密泄露，自毁程序藏得比金库还浅！”
“走！”迈克拽着小杰克冲进甬道，背后传来敌人的怒吼和密集枪声。
子弹打在后颈船舵疤痕上，疼得他几乎咬碎后槽牙，却也激发了飘飘果实的力量——头顶石屑、脚边碎砖纷纷悬浮，在两人身后形成防护墙。
爆炸的气浪在他们冲出石门的瞬间席卷而来。
迈克反手抱住小杰克扑进海里，灼热的气浪掀得快艇倒扣，碎木片像暴雨般砸在背上。
等他浮出水面时，孤岛已被火光吞没，浓烟裹着焦味直冲天际，海水被映得通红。
小杰克咳着吐出咸水，伸手抹了把脸：“名单……还在吗？”
迈克摸向怀中，防水袋被碎片划开道口子，但里面的纸张完好。
他望着逐渐沉没的孤岛，海风吹散额前湿发，眼底的冷光比月光更锋利：“海军、世界政府、幽影计划……他们以为能把所有人当棋子。”他转向小杰克，“从今天起，我们要做执棋人。”
小杰克抬头看他，火光在他眼底跳动。
他伸手接过名单，指尖在“波雅·桑蒂”的名字上轻轻划过。
然后他笑了，那笑容和往日叼着草茎的痞气截然不同，像只终于露出尖牙的夜猫：“好。”
海浪卷着焦黑的木板从他们脚边漂过，远处的浓雾里，几盏幽蓝的灯光正缓缓靠近——不知道是渔船，还是另一拨循着爆炸而来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