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中南山区,新开辟的山东军区后方基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与前线炮火连天的紧张不同,这里充斥着一种蓬勃朝气。
临时指挥部里,刘川、聂政委、许友和参谋长王安正听着后勤部长和民运部门同志的汇报。
后勤部长摊开账本,眉头拧成了疙瘩:“司令员,政委,咱们这家底是厚实了,可开销也吓人啊,将近二十万张嘴,人吃马嚼,每天光是粮食就是个大数目,加上弹药消耗、药品、被服,缴获虽多,也经不起只出不进,特别是兵工厂,那就是个吞金兽,设备要油要电,炼铁需要焦炭,造子弹需要铜、铅…”
民运部门的同志接着话头,语气带着兴奋也带着压力:“首长,咱们根据地扩大了,老百姓听说咱们打了胜仗,参军的热情高得很,各村镇都成立了民兵队,这是好事,可安置难民、分配土地、组织生产,都需要干部,咱们合格的基层干部缺口很大,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投机分子混进队伍,工作方法简单粗暴,影响了咱们的声誉。”
聂政委沉声道:“这个问题必须重视,根基不稳,地动山摇。光会打仗不行,还得会把老百姓组织起来,发展生产,巩固根据地。政治部要立刻牵头,赵刚主任,你辛苦一下,举办短期培训班,从部队里抽调一批识文断字、思想过硬的骨干,快速培训,派到地方上去,同时严格审查地方干部队伍,把害群之马清除出去,”
赵刚沉稳地点头:“政委放心,我马上着手办,既要保证速度,也要保证质量。”
刘川目光锐利:“老百姓为什么支持我们?因为我们能打鬼子,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眼下春耕在即,种子、农具缺不缺?告诉各旅,战斗任务之余,必须抽出人力帮助老乡搞生产,咱们八路军既是战斗队,也是生产队,谁要是摆架子祸害老百姓,”他语气一冷,“我刘川第一个饶不了他,”
“是,”众人凛然应道。
“至于粮食和资金,”刘川看向许友:“老许,咱们得自己想点办法,不能总靠缴获,听说咱们控制的一些地方,有乡绅暗中囤积居奇,甚至和敌占区做买卖?”
许友冷哼一声:“有,不少地主老财,一面应付我们,一面还和鬼子伪军勾勾搭搭,卖粮食、卖物资,甚至提供情报。”
“那就杀几只鸡给猴看,”刘川断然道:“命令各部队配合地方政权,开展减租减息,打击汉奸恶霸,他们的不义之财,正好充作我们的军费和建设资金,但要记住,政策要把握好,团结大多数,打击极少数,证据要确凿,”
“明白,”许友眼中闪过厉色:“这事我亲自抓,保证办得漂漂亮亮,既筹到粮款,又赢得民心,”
兵工厂的选址定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代号“磐石”。此刻,这里叮当作响,人声鼎沸。
李师傅带着一群技术人员,正围着那些从枣庄拆运回来的设备发愁。
“难啊,司令员,”李师傅对着前来视察的刘川、许友等人摊手,“设备是弄回来了,可好多都是损坏的,缺零件,咱们现有的工人,修修枪、复装子弹还行,摆弄这些大家伙,经验不足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炼钢炉就算能点火,没有合格的铁矿和焦炭,也炼不出好钢,没有好钢,就造不出可靠的枪管和炮筒。”
刘川看着那些布满油污的机器,沉默了片刻,问道:“最缺什么?人才还是材料?”
“都缺,”李师傅叹道:“尤其是老师傅和有文化的技术员,材料方面,铜、铅、硫磺、硝石,还有优质的铁矿和煤炭,都是大问题。”
许友插话道:“人才方面,我们已经以军区名义,在根据地和周边敌占区张贴告示,重金聘请各类技师和工人,材料看来光靠缴获和购买不行,得想办法自己开矿。”
刘川目光一闪:“开矿?需要什么?”
“需要勘探人才,需要机械设备,需要电力,还需要保卫力量,防止鬼子破坏。”李师傅一一列举。
“好,”刘川一拍大腿:“一件事一件事办,老许,把咱们招募人才的范围扩大,告诉敌占区的同志们,想办法动员那些有本事的工程师、大学生,哪怕是旧军队的军械官,只要愿意抗日,愿意来,我们都欢迎,待遇从优,家属我们负责安置保护,”
“是,”许友应下。
“电力…”刘川沉吟道:“先把枣庄那套小发电机用起来,不够就想办法搞水轮机,材料,组织勘探队,就在咱们根据地范围内找,鲁中南这么大,我不信没有矿,警卫营,抽调一个连,专门负责兵工厂和未来矿区的警卫,”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根据地为了同一个目标高速运转起来,几天后,效果开始显现。
赵刚主持的干部培训班迅速开班,教室里坐满了从各部队抽调来的优秀战士和基层干部,还有一些投奔根据地的知识青年。赵刚正在台上讲课:“同志们,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我们要发动群众,依靠群众,什么是群众路线?就是…”
根据地各村镇,减租减息的运动在部队的支持下稳步推进。一处地主大院外,围满了贫苦农民,农会主席拿着账本,大声说道:“根据抗日民主政府的法令,地主王老财以往多收的租子,必须退还,囤积的粮食,除了留下口粮,其余必须平价卖给政府充作军粮,”
那地主面如土色,连连点头:“退,我退,我卖,支持八路军,抗日救国…”
战士们帮助老乡犁地、挑水,田野里一片军民鱼水情。
“磐石”兵工厂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魏大勇领着警卫营的战士,护着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和几个学生模样的青年来到刘川面前。
“司令员,这位是陈先生,是从济南大学偷偷跑出来的教授,教机械的,这几位是他的学生,”魏大勇大声报告。
那陈教授有些激动地握住刘川的手:“刘司令员,久仰大名,我们在城里听闻贵军屡挫日寇,心生向往,如今国难当头,书生亦当投笔从戎,我和我的学生,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于机械、化学略知一二,愿为兵工厂效力,为抗日尽一份绵薄之力,”
刘川大喜过望:“太好了,陈教授,你们可是雪中送炭啊,我代表山东军区全体官兵,欢迎你们,”他转头对李师傅说:“李师傅,人才我给你请来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李师傅看着陈教授和学生带来的图纸和书籍,激动得手都有些抖:“有希望了,有这些学问人帮忙,很多技术难题就有希望解决了,”
又过了几日,老猫的侦察营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司令员,我们在沂蒙山边缘地带,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小铁矿,当地老乡说,鬼子以前勘测过,嫌储量小开采不值当就没管,我们带回来一些矿样,请陈教授他们看了,”老猫递上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陈教授仔细检测后,兴奋地跑来报告:“司令员,这是品位不错的赤铁矿,虽然储量可能不大,但对于我们兵工厂初期试生产,解决大问题了,”
刘川用力一拍桌子,眼中精光四射:“好,天助我也,立刻组织人手,恢复开采,兵工厂,必须尽快拿出第一批自产弹药,”所有人都充满了干劲,根据地的根基正在一步步夯实。
然而,这天傍晚,参谋长王安拿着一份刚破译的电报,脸色凝重地走进了指挥部。
“司令员,政委,‘渔夫’传来紧急情报。”他将电报递给刘川。刘川接过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聂政委问:“怎么了?”
刘川将电报递给政委:“鬼子这次学精了,土桥一次确实从关外要来了援兵,但不是我们预想的某个精锐师团。”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来的是一支特殊的‘技术剿匪’分队,由鬼子的工兵、地质、爆破专家组成,配备精良的探测和破坏设备。他们的任务不是正面作战…”
聂政委看着电报,接口道:“他们的目标是…彻底破坏我们的根基。重点是…寻找并摧毁我们的兵工厂和可能存在的矿区。”指挥部里刚刚因建设成效而热烈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