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见她情绪明显好转，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顺势就用上了两人之间惯常的玩笑模式，试图让气氛更轻松些：
“你不蠢吗？不说现在，小时候跟我一起去游戏城你都能走丢，现在上大学了，高数的入门基础你也学不会，可不就是从小蠢到大了么？”
这番话要是说给别人听，恐怕分分钟友尽，伤透自尊。
但龙渊太了解苏砚了，他知道这种程度的玩笑话，是他们十几年将近二十年青梅竹马情谊里最寻常不过的互动，她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果然，苏砚听后，也正如龙渊所预料的那样，脸上没有丝毫生气或失落的迹象。
相反，她竟露出了一副娇羞的模样，象征性地、轻轻拍打了一下龙渊的肩头，声音捏得又嗲又娇，拖长了调子说道：
“行了行了~你再这样说人家，我以后可就真的不理你了！”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和娇滴滴的声音，非但没让龙渊感到受用，反而让他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苏砚刚才拍他肩膀的动作，以及那过分靠近的距离，透着一股让他下意识想回避的亲昵。
另一方面，那嗲嗲的，娇滴滴的声音实在让他听得头皮发麻。
“打住打住！”龙渊猛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迅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轻咳了两声，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说道：
“那……那就这样吧！呃……时间真的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我也走了！”
说完，他冲着苏砚挥了挥手，然后抱着那根球杆便离开了。
苏砚望着龙渊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在明灭的灯光下，有些看不太真切。
龙渊回到家后，刚洗完澡出来，便看到手机上已经有好几条顾清辞发来的消息。
他点进去一看：
「龙渊，球杆记得要保养，每次打完球必须用柔软的干毛巾仔细擦干净，不能留任何汗渍和巧克粉残留！」
「另外，存放球杆的地方一定要保持干燥通风，绝对不能受潮或者暴晒。」
「每个月记得上几次专用杆油，薄薄一层就好，次数不要过多。」
……
龙渊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这一连串极其详细、甚至堪称苛刻的保养指南，嘴里无意识地跟着喃喃念了出来，越念越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保养一根球杆而已，怎么搞得跟请了个祖宗回家供着一样麻烦？”
他哀嚎一声，倒在自己床上，不停地吐槽。
龙渊嫌麻烦，看着这一长串注意事项就头大，他几乎是半开玩笑半摆烂地回了一句：
「顾大校花，你这规矩也太多了吧……我能选择直接把这根球杆拿去卖了换钱吗？（狗头保命）」
与此同时，城市一家顶级的会员制酒吧内。
顾清辞正独自坐在最豪华的私密包厢里，指尖夹着细长的酒杯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晃动着杯中色泽迷人的液体。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她随意地瞥了一眼。
然而，当看清龙渊回复的那行字时，她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啪！”
她猛地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磕在玻璃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几滴酒液溅了出来。
顾清辞甚至懒得打字，直接按住语音键，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
“龙渊，你敢！你要是把我送的球杆拿去卖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威胁意味几乎要溢出屏幕：“我就敢把你这个人给卖了！”
兴许是觉得这话的威慑力还不够具体，她又恶狠狠地追加了一句，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把你卖到国外去！让你一辈子都回不来！我说到做到！”
说完，她气呼呼地端起刚刚放下的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里的火气。
原本口感顺滑、带着淡淡果香、备受她青睐的定制鸡尾酒，此刻在她嘴里却觉得异常难喝，像是兑了水的劣质酒精。
哪怕这已经是店里技术最好、拿奖最多的首席调酒师，专门为她量身调制的。
顾清辞一脸烦躁地看着桌上剩下的几杯酒，眉头紧锁，伸手按了一下座位旁的一处隐蔽按钮。
一分钟不到，穿着笔挺制服的服务员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把这些酒全部拿走！太难喝了！”
顾清辞指了指桌上的酒杯和酒瓶，语气淡淡地说道，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熟悉她的人都能感觉到她此刻的不悦。
服务员不敢多问，连忙应声照做，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只是心里难免嘀咕：
“这位大小姐以前来，十次有八次点的都是这几款酒，今天怎么突然就难喝得要全部撤掉了？真是搞不懂这位大小姐的心思！”
桌面很快被清空，只留下冰冷的玻璃台面。
顾清辞原本还想再点些什么，但目光扫过酒单上那些花哨的名字和介绍，却提不起丝毫兴趣，只觉得哪一种都索然无味，便烦躁地将酒单丢到一边，索性不喝了。
她闭上眼睛，向后靠进柔软的真皮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包厢里流淌着低回的爵士乐，她的思绪却不知怎的，突然飘远了，飘到了去龙渊家里喝酒的那天晚上。
说真的，顾清辞觉得那晚喝的酒，才是最好喝的。
即便龙渊买的酒并不怎么高档，甚至有些廉价，却比任何昂贵的鸡尾酒都更让她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