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掐灭烟头时,值班室的挂钟刚好指向十一点。窗外的雨下得正急,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外面急促地敲门。
\"王队,城东老巷发现一具女尸。\"对讲机里传来小张急促的声音,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
老王叹了口气,披上雨衣抓起车钥匙。这种鬼天气出警,准没好事。
警车在雨幕中穿梭,轮胎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两道白色的水花。城东老巷是这片城市里有名的棚户区,狭窄的巷道像迷宫一样纵横交错,路灯早就坏了大半,只剩下几盏苟延残喘,发出昏黄的光芒。
\"情况怎么样?\"老王下车时,裤脚已经湿了大半。
小张脸色苍白地递过来手套:\"死者是这里的住户,名叫李梅,三十岁左右。邻居发现门口有血迹,报的警。\"
老王戴上手套走进屋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客厅里很暗,只有一盏节能灯忽明忽暗。女尸躺在沙发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还在盯着什么。
\"死亡时间大概在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法医正在做初步检查,\"致命伤是胸口这一刀,不过奇怪的是,死者脸上有明显的惊恐表情,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老王环顾四周,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墙角放着一个老旧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张合影,照片上的女人笑靥如花,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是谁?\"老王指着照片问。
\"应该是死者的丈夫,\"小张在一旁记录,\"我们查了户籍,她丈夫叫张强,三个月前失踪了。\"
老王点点头,走到窗边。窗外是一条狭窄的巷子,雨还在下,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
\"王队,你看这个。\"一名年轻警员指着梳妆台抽屉。
老王走过去,抽屉里放着一个红色的日记本。他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迹娟秀:\"今天是我和强哥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他送了我这条项链,真好看。\"
往后翻,日记的内容越来越压抑。\"强哥最近好奇怪,总是半夜出去,问他去哪里也不说。他今天又发脾气了,还打了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好像看到他在偷偷埋什么东西,好害怕。\"
最后一篇日记停留在三个月前:\"强哥不见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老王合上书,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张强的失踪和这起凶杀案有关,甚至可能......
突然,房间里的灯闪了一下,彻底灭了。
\"怎么回事?\"小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别慌,可能是跳闸了。\"老王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晃动。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谁?\"老王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王队,你听到了吗?\"小张的声音都变了调。
老王没说话,慢慢走向卧室。卧室里同样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他推开衣柜门,里面挂满了女人的衣服,没什么异常。
当他关上门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镜子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老王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头,镜子里只有他自己的倒影。
\"可能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老王安慰自己,转身想离开卧室。
\"救我......\"
一个微弱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声音凄厉又绝望。老王猛地回头,卧室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王队,你怎么了?\"小张跑了进来,手电筒的光束四处晃动。
\"你没听到声音吗?\"老王的声音有些发颤。
小张摇摇头:\"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老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干了二十多年警察,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可刚才那声音,实在太真实了。
\"我们先回去吧,等明天天亮了再来勘察。\"老王说。
警车驶离老巷时,老王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栋房子,二楼的窗户里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什么也没有。
回到警局,老王翻出了张强的失踪档案。档案里说,张强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三个月前突然失踪,公司也随之破产。有人说他欠了巨额赌债跑路了,也有人说他可能已经遇害了。
\"王队,李梅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法医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凝重,\"她的死亡时间确实是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但我们在她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皮肤组织,经过dNA比对,和张强的dNA完全一致。\"
老王愣住了:\"你的意思是,张强杀了自己的妻子?\"
法医摇摇头:\"还有更奇怪的,我们在李梅的胃里发现了一些安眠药成分,但剂量不足以致命。而且她胸口的刀伤虽然很深,但角度很奇怪,不像是别人所为,更像是......\"
\"像是自杀?\"老王接过话茬。
法医点点头:\"有这种可能,但也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
老王陷入了沉思。如果张强杀了李梅,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李梅是自杀,那她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又是怎么回事?
\"对了,\"法医像是想起了什么,\"我们在李梅的脖子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但又不太像。\"
老王拿起尸检报告,上面的照片显示李梅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紫色印记,形状很不规则。
\"这个印记是什么造成的?\"老王问。
法医摇摇头:\"不清楚,我们还在进一步化验。\"
凌晨三点,老王决定再去一趟老巷。他总觉得那里有什么线索被忽略了。
再次来到老巷,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这条破旧的巷子增添了几分诡异。老王走到李梅家门口,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里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老王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客厅,沙发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
他径直走向卧室,推开门,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老王深吸一口气,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个红色的日记本。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响动。老王猛地回头,卧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
\"谁?\"老王握紧了手里的手电筒。
没有回应,只有一阵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人毛骨悚然。
老王慢慢走向门口,就在他伸手要开门的时候,镜子里突然映出一个人影。那人影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遮面,正是李梅的样子。
老王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再看向镜子,那人影还在里面,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里流着血。
\"救我......\"
凄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老王听得清清楚楚,就在耳边。他猛地转身,看到李梅的鬼魂就站在面前,伸出惨白的手向他抓来。
老王吓得连连后退,摔倒在地。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束胡乱晃动。
\"是他杀了我......\"鬼魂的声音充满了怨恨,\"他不仅杀了我,还杀了我们的孩子......\"
老王这才注意到,鬼魂的肚子微微隆起,像是怀孕了。
\"你说的是张强?\"老王强忍着恐惧问道。
鬼魂点点头,伸出手指向衣柜。老王鼓起勇气站起来,打开衣柜门,里面除了衣服什么也没有。
\"在下面......\"鬼魂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老王低头一看,衣柜的底板似乎有些松动。他掀开底板,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老王打开手电筒照下去,洞里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他伸手把塑料袋拉了上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具已经腐烂的男尸!
\"这是张强?\"老王惊得说不出话来。
鬼魂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表情,然后慢慢消失了。
老王立刻打电话叫人过来。经过dNA比对,确认洞里的男尸就是失踪三个月的张强。他的头部有钝器击打的痕迹,应该是被人谋杀的。
案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张强三个月前被人谋杀,尸体被藏在衣柜下面。他的妻子李梅今晚被人杀害,指甲缝里却有张强的皮肤组织。
就在这时,老王注意到张强的左手少了一根手指。他立刻想起李梅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会不会是......
法医的检验报告证实了老王的猜测。李梅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确实来自张强的手指,而且是被硬生生咬下来的!
老王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三个月前,有人杀害了张强,把尸体藏在了衣柜下面。李梅发现了丈夫的尸体,但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报警,而是一直守着这个秘密。
今晚,凶手再次出现,想要杀人灭口。李梅在挣扎中咬掉了凶手的一根手指,但最终还是被杀害了。而那个凶手,很可能就是张强的合伙人!
警方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张强的合伙人王刚。经过审讯,王刚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因为和张强发生利益纠纷,杀害了张强,藏尸在衣柜下面。今晚他去找李梅,想拿回一些证据,结果被李梅发现,情急之下杀害了她。
案件终于告破,但老王的心里却一直有些不安。他总觉得,那晚看到的不仅仅是幻觉。
几天后,老王再次来到老巷,那栋房子已经被贴上了封条。他站在门口,仿佛还能听到那个凄厉的呼救声。
一阵风吹过,巷子里的路灯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灭了。老王转身离开,身后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有些事情,也许永远都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但老王知道,只要心中有正义,无论遇到什么鬼怪,都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