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凝重的语气和洞窟深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让刚刚稍得喘息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两名负责警戒的部下立刻持刀转身,紧张地望向声音传来的黑暗深处。石锋也迅速挡在慕容渊和阿丑身前,目光锐利如鹰。
“前辈,那是什么?”石锋压低声音问道,手已按在刀柄上。
灰衣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侧耳倾听片刻,脸色愈发难看。那“沙沙”声并非单一来源,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细密、粘稠,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脚爪在石壁上爬行,越来越近!
“是‘石蛊虫’!”灰衣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罕见的忌惮,“这东西嗜血如命,群居而动,一旦被缠上,极其麻烦!这洞窟……恐怕是它们的巢穴!”
蛊虫!南疆令人闻风丧胆的毒物!众人闻言,无不色变!
就在这时,火光摇曳的边缘,一片黑压压的、指甲盖大小、形似蜈蚣却通体漆黑的虫子,如同潮水般从几条岔路口涌出,它们移动极快,所过之处,石壁上留下湿滑粘稠的痕迹,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守住洞口!别让它们近身!”灰衣人厉喝一声,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迅速将一些刺鼻的白色粉末撒在众人周围,形成一个圆圈。粉末气味辛辣,涌来的虫潮似乎迟疑了一下,在圈外躁动徘徊,但后续的虫子不断涌来,渐渐有突破的趋势!
“火!它们怕火!”石锋反应极快,立刻将火折子递给一名部下,让他挥舞着驱赶靠近的虫子,另一名部下则砍下洞内一些干燥的藤蔓,迅速点燃,形成一道火墙。火焰升腾,果然让虫潮退避三舍,但洞内氧气有限,烟雾弥漫,众人被呛得连连咳嗽。
慕容渊在阿丑的搀扶下,勉强靠坐在石壁边,剧烈的咳嗽牵动伤口,让他痛苦地蜷缩起来。阿丑心急如焚,一边用湿布捂住他的口鼻,一边紧张地看着那不断冲击火墙的虫潮,心中充满了绝望。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如今又陷入这诡异的虫穴,难道真是天要亡他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灰衣人眉头紧锁,“火势维持不了多久,一旦熄灭,我们都会被啃噬殆尽!必须找到出路!”
他目光扫过几条岔路,最终定格在刚才探路时发现的一条看似狭窄、却隐隐有空气流动的缝隙:“走那边!跟我来!”
他率先冲向那条缝隙,手中短剑挥舞,将挡路的几只蛊虫斩为两段,腥臭的绿色汁液溅出。石锋背起慕容渊,阿丑和两名部下紧随其后,挥舞着火把断后。
虫潮似乎被激怒,更加疯狂地涌来!火把在狭窄的通道中难以施展,一名部下稍慢一步,小腿被几只蛊虫爬上,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溃烂!他倒地翻滚,瞬间被更多的虫子淹没!
“阿强!”石锋目眦欲裂,却无法回头救援。
“快走!别停下!”灰衣人头也不回地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阿丑强忍悲痛和恐惧,死死抓住慕容渊的手臂,跟着灰衣人拼命向前冲。通道越来越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石壁湿滑冰冷,那“沙沙”声却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就在众人几乎绝望之际,前方突然出现一点微光!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出口!”灰衣人精神一振,加快速度。
终于,他们爬出了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有裂隙透下天光,照亮了洞内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中央还有一潭清澈的地下湖水,水汽氤氲。而最令人惊异的是,溶洞四周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石头,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是……萤石?”阿丑惊讶地看着那些发光的石头。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灰衣人突然脸色剧变,猛地抬手示意众人噤声,目光死死盯向溶洞深处的一个角落。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阿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见在那片最明亮的萤石下方,盘踞着一个庞然大物!那东西通体洁白,近乎透明,形似放大了千百倍的蚕宝宝,却长着无数细密的、不断蠕动的触足,它的身体几乎与周围的萤石融为一体,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而在它周围,簇拥着数不清的、刚才那种黑色的石蛊虫,如同朝拜君王般安静地伏着!
“蛊……蛊母!”灰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闯进蛊母巢穴了!”
蛊母!所有石蛊虫的源头!这东西一旦被惊动,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僵在原地,连慕容渊都强忍着痛苦,屏住了呼吸。
那蛊母似乎处于沉睡状态,庞大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对闯入者毫无反应。周围的蛊虫也异常安静。
灰衣人用极低的声音道:“慢慢退出去,千万别惊动它!找到其他出口!”
他们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向后退,眼睛死死盯着那沉睡的蛊母,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他们即将退到进来时的通道口时,慕容渊因伤势过重,气息一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其压抑的咳嗽!
虽然声音极小,但在死寂的溶洞中却如同惊雷!
刹那间,那沉睡的蛊母猛地颤动了一下,身体表面的白光骤然变得刺眼!它周围无数的石蛊虫如同接到了指令,瞬间苏醒,齐刷刷地抬起头,无数双猩红的小眼睛锁定了闯入者!
“嘶——!”蛊母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开始蠕动!
“快跑!”灰衣人厉声大喝!
虫潮再次爆发!这次的数量远超之前,如同白色的死亡浪潮,向众人席卷而来!更可怕的是,那蛊母也缓缓抬起了前端,露出一个布满利齿的吸盘状口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退路已被虫潮堵死!众人被迫向溶洞深处逃去!然而,溶洞虽大,却似乎没有其他明显的出口!
眼看就要被虫潮吞噬,阿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那潭地下湖水!湖水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水里!跳湖!”阿丑急中生智,大喊一声!
灰衣人瞬间会意:“赌一把!跳!”
说罢,他率先冲向湖边,纵身跃入水中!石锋背着慕容渊紧随其后!阿丑和仅剩的一名部下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湖水冰冷刺骨,瞬间淹没了众人。阿丑不会水,慌乱中呛了几口水,拼命挣扎。石锋一手牢牢抓住慕容渊,一手划水,灰衣人则迅速游过来,拉住阿丑,向湖底一个隐约可见的黑黢黢的洞口潜去!
虫潮追到湖边,躁动不安,却似乎畏惧湖水,不敢下水,只在岸边疯狂涌动。那蛊母发出愤怒的嘶鸣,震得整个溶洞都在颤抖。
众人拼命向水下洞口游去,黑暗和寒冷吞噬着他们的意志。就在阿丑几乎要窒息昏迷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他们奋力冲出水面,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地下暗河之中,河水湍急,两侧是光滑的岩壁。头顶是狭窄的岩缝,隐约可见天空。
总算……逃出来了!
众人瘫倒在冰冷的河滩上,劫后余生,大口喘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慕容渊伤势加重,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灰衣人检查了一下环境,沉声道:“顺着这条暗河向下,应该能走出山区。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干燥的地方给慕容公子疗伤,他撑不了多久了。”
阿丑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慕容渊,心沉到了谷底。南疆之路,才刚刚开始,便已如此凶险万分。前路,还有多少这样的绝境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