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和说话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沿着木制楼梯迅速逼近!藏经阁三层瞬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慕容渊拉着阿丑(萧镜璃)蜷缩在书架最深处狭窄的阴影里,屏住呼吸,连心跳声都仿佛震耳欲聋。他手中紧握短刀,眼神冰冷锐利,计算着拼死一搏的可能,但重伤的身体和需要保护的阿丑,让他深知胜算渺茫。
阿丑紧贴着冰冷的书架,怀中羊皮册子和血诏令牌如同烙铁般滚烫。刚刚发现的线索近在咫尺,难道就要在此刻功亏一篑?她不甘心!
“分头搜!仔细点!”一个粗嘎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火把的光亮已经开始扫过书架间的通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嗷——!”
一声低沉、威严、仿佛来自遥远洪荒的猛兽咆哮,猛地从藏经阁外、寺院后山的方向炸响!声音穿透夜空,震得阁楼窗棂嗡嗡作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原始力量!
正准备搜查的武僧们动作猛地一滞,惊呼声四起:
“什么声音?!”
“是熊瞎子?!后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听这声音不对劲!快去禀报监寺!”
脚步声瞬间变得杂乱,伴随着急促的呼喝,火把的光亮迅速向楼梯口移动,似乎大部分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兽吼吸引,急于外出查看情况。
机会!
慕容渊眼中精光一闪,虽不知这兽吼是巧合还是人为,但这是唯一的生机!他低喝一声:“走!”拉着阿丑,如同两道轻烟,从书架后闪出,借着对方混乱的间隙,沿着与楼梯口相反的方向,向三层另一侧一扇通往外部回廊的窗户疾奔!
然而,仍有两名反应较快的武僧留在了三层,听到动静,立刻持棍追来,厉声喝道:“站住!”
慕容渊将阿丑推向窗口,自己猛地转身,短刀划出一道寒光,迎向追兵!“锵!”刀棍相交,火星四溅!他伤势沉重,气力不济,被震得踉跄后退,撞在书架上,闷哼一声。
“慕容渊!”阿丑惊叫,想要回身相助。
“快走!”慕容渊嘶声吼道,强行提气,再次挥刀缠住两名武僧,为阿丑争取时间。
阿丑心如刀绞,但她知道此刻犹豫就是辜负!她一咬牙,奋力推开窗户,翻身跃上回廊栏杆。回廊外是陡峭的山崖,下方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就在这时,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从回廊顶部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下,恰好落在阿丑身边!正是之前在一线天出手相助的那个神秘灰衣人!
“抓住!”灰衣人声音低沉急促,将一捆粗实的绳索塞到阿丑手中,绳索另一端早已牢牢系在回廊柱子上。同时,他身形一晃,已如大鸟般掠入藏经阁内,手中一道乌光闪过,那两名正与慕容渊缠斗的武僧应声倒地!
“走!”灰衣人一把架起几乎脱力的慕容渊,对窗口的阿丑低喝。
阿丑不再犹豫,抓住绳索,纵身向山崖下荡去!身体在黑暗中急速下坠,耳边风声呼啸!她死死抓住绳索,凭借在云泽水寨练就的一点敏捷,努力控制着下坠的方向,双脚在陡峭的岩壁上不断蹬踏减速。
上方,灰衣人架着慕容渊,也紧随其后,利用绳索迅速滑下。他的动作轻盈如燕,即便带着一个人,也显得游刃有余。
三人刚刚落地,隐入崖底茂密的灌木丛中,就听到上方藏经阁方向传来更多的喧哗和火把光亮,显然寺内的大批武僧已被惊动。
“这边!”灰衣人低声道,引着二人沿着一条极其隐蔽的、被藤蔓覆盖的兽径,向与舍利塔相反的方向快速潜行。他对凌云峰的地形熟悉得令人吃惊,总能避开巡逻的路线。
一路疾行,约莫一炷香后,三人来到一处位于瀑布后方、极其隐蔽的天然岩洞中。瀑布的水声轰鸣,完美地掩盖了他们的行迹。
洞内干燥,有简单的生活痕迹,似乎有人偶尔在此栖身。
灰衣人将慕容渊放下,让他靠壁而坐。慕容渊脸色惨白,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衣衫,气息微弱,但神志尚清。他看向灰衣人,艰难地抱拳:“多谢……前辈……再次相救。”
灰衣人摆摆手,取出一瓶伤药递给阿丑:“先替他止血。”
阿丑连忙接过,小心地为慕容渊处理伤口。药粉效果奇佳,洒上后血流顿止。
灰衣人则走到洞口,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待慕容渊情况稍稳,阿丑这才看向灰衣人,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巨大的疑问:“前辈,您到底是谁?为何屡次相助?”
灰衣人转过身,月光从水幕缝隙透入,照亮他清癯而平静的面容。他看了看阿丑,又看了看慕容渊,缓缓道:“我乃静心之弟,顾昀之友。”
静心之弟!顾昀之友!
阿丑和慕容渊俱是一震!原来他与药王谷的顾昀、舍利塔的静心大师竟是故交!难怪他对凌云峰如此熟悉,屡次在关键时刻出现!
“您……您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慕容渊问道。
灰衣人微微颔首:“顾昀以秘法传讯于我,言及血诏现世,持有者将至凌云峰。静心兄亦察觉寺中异动,普慧与京中往来密切,忘尘寺已非净土。故而我在此接应。”
原来如此!一切的巧合,背后竟是顾昀和静心大师的暗中安排!
“那藏经阁内的兽吼……”阿丑想起那及时的咆哮。
灰衣人嘴角微露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雕虫小技,以特殊药粉模拟兽啸,扰乱视听罢了。”
阿丑心中恍然,对这位神秘前辈的智谋和手段更是佩服。
“前辈,我们在藏经阁密室找到了这个。”阿丑连忙将那份羊皮册子取出,递给灰衣人,“上面的文字和图案,我们看不懂,但似乎与‘凝香’有关。”
灰衣人接过册子,就着微光快速翻阅,当看到最后一页那九重塔和火焰珠的图案时,他眼神骤然一凝,面色变得无比凝重。
“果然如此……”他喃喃道,抬头看向二人,目光锐利,“此图所绘,并非虚指。‘九重塔’乃南疆巫蛊圣地‘焚香塔’的别称,‘火焰珠’则象征其镇塔之宝——‘赤炎石’。传闻此石至阳至刚,可克世间百毒,亦能……激发某些奇毒之性。”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道:“若‘凝香’之源,真与南疆巫蛊有关,那么这焚香塔和赤炎石,便是关键中的关键!普慧与慈云庵勾结,其目的,恐怕不止于把持朝纲,更可能……与这南疆秘术有关!”
南疆!巫蛊!焚香塔!赤炎石!
一连串惊人的信息让阿丑和慕容渊心神剧震!贵妃的阴谋,竟然牵扯到了遥远的南疆巫蛊之术!这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庞大和可怕!
“我们必须去南疆!”慕容渊斩钉截铁地说道,尽管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灰衣人看着他,摇了摇头:“南疆万里之遥,瘴疠横行,巫蛊诡异,凶险无比。以你二人如今状态,无异于送死。”他沉吟片刻,道,“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伤,并设法联系外界可信之力。此事,需从长计议。”
他看向洞外渐亮的天色,沉声道:“此地亦非久留之地。普慧经此一事,必会大肆搜山。我先带你们去一处更安全的地方暂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