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搜查那口井!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看清楚,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晟王李缙冰冷无情的话语,如同终审的判词,重重砸落在死寂的殿宇之中,也狠狠砸碎了萧镜璃最后一丝侥幸!
她的血液在瞬间冻结,四肢百骸冰冷刺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他果然要搜井!他根本不信她的辩解!他要亲手揭开那口井的所有秘密!慕容渊…密道…所有的一切…都将暴露无遗!
完了!彻底完了!
“是!”殿内侍卫轰然应诺,声音冰冷肃杀,瞬间打破了死寂。数名侍卫立刻转身,快步冲出殿外,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迅速远去,直奔静思苑方向!
萧镜璃僵立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几乎要瘫软在地。她死死掐住掌心,尖锐的刺痛勉强维持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井下的慕容渊…他会被发现吗?他能躲过去吗?那密道…
李缙缓缓踱步回到窗边,负手而立,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纷飞的细雪,侧脸冷硬,看不出丝毫情绪。他似乎并不急于得到结果,更像是在等待一场早已预料的好戏开场。
殿内重归死寂,只剩下萧镜璃压抑不住的、细微的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每一息都如同在滚烫的炭火上煎熬,恐惧如同毒蛇,死死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时间在极致的压抑中缓慢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终于再次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快步走入殿内,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启禀王爷!静思苑枯井已初步查验!”
李缙并未转身,声音平淡无波:“说。”
“井口石板有近期多次挪动痕迹!井台边缘发现新鲜水渍与青苔刮擦残留!井壁下方约一人深处,发现一处砖石松动,有明显人为撬动迹象!”侍卫语速极快,每报出一项,萧镜璃的心脏便猛地抽搐一下,脸色愈发惨白。
李缙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还有呢?”
侍卫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迟疑,随即继续道:“撬开松动砖石后,其后确有一处人工开凿的狭窄通道,深不见底,内有积水,通道石壁发现…近期攀爬摩擦的新痕!”
通道!攀爬痕迹!他们发现了!他们什么都发现了!
萧镜璃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发软,全靠意志力死死支撑。
“哦?”李缙似乎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萧镜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果然有蹊跷。可曾发现人影?或是…其他东西?”
“回王爷!”侍卫低头道,“通道狭窄幽深,积水颇深,且深处似乎有岔路,一时难以深入探查。暂未发现人影或遗留之物。是否加派人手,携带工具继续…”
“不必了。”李缙忽然打断他,语气淡漠,“既无人迹,便不必再浪费人力。将通道入口重新封死,加派人手,日夜看守静思苑。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去。”
“是!”侍卫领命,快步退下。
萧镜璃怔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继续搜了?封死通道?只是加派人手看守?! 这…这算什么?! 慕容渊呢?他们不抓他了吗?!
巨大的落差让她一时无法反应,心中却没有丝毫庆幸,反而涌起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和不安!晟王的态度太过反常!他明明已经发现了确凿的证据,却如此轻描淡写地放过?! 这绝不可能!
李缙踱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幽深地审视着她惨白失措的脸,缓缓道:“看来,那井中确实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你说…会是什么呢?”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冰冷。
萧镜璃牙齿打颤,根本说不出话来。
“是偷情的野鸳鸯?”李缙慢条斯理地猜测,目光却锐利如刀,“是私运违禁的刁奴?还是…某些心怀叵测、试图窥探王府机密的好细?”
每一个猜测都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萧镜璃的心脏!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冰冷无比,“无论是什么,本王都没兴趣知道了。既然喜欢藏在下面,那便…永远藏在下面吧。”
永远藏在下面?!萧镜璃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他…他要把慕容渊活埋在地下?!他要彻底封死那条通道?!
“王爷!不…”她失声惊呼,声音嘶哑破碎。
李缙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中的寒意瞬间将她冻结:“怎么?你知道下面是什么?”
萧镜璃猛地捂住嘴,将几乎冲口而出的话死死咽了回去,只剩下绝望的颤抖。
李缙不再看她,转身走向殿门,声音冰冷地传来:“带她回去。严加看管。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静思苑,不得与她交谈。”
“是!”殿外侍卫应声。
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请”起几乎虚脱的萧镜璃,向外走去。
再次走在通往静思苑的回廊上,萧镜璃如同行尸走肉,脑中一片混乱与恐惧。晟王到底想做什么?他明明可以彻底搜查,抓住慕容渊,却为何突然收手?只是封井看守?这太不符合他狠辣的行事风格!这背后一定有着更深的、更可怕的阴谋!
回到静思苑,院门在身后沉重合拢,落锁声清晰刺耳。院内,果然多了四名面无表情、按刀而立的侍卫,如同冰冷的雕塑,守在院子的四个角落,目光锐利地监视着一切。
那口枯井的井盖已经被重新盖上,旁边堆着一些新拌的灰泥和砖石,显然通道入口已被彻底封死!
慕容渊…他真的被活埋了吗?!萧镜璃的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无边的绝望和恐惧几乎将她吞噬。
她被侍卫“送”回那间冰冷的瓦房,房门并未从外锁死,但她知道,自己已彻底沦为笼中困兽,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下。
她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目光空洞,许久都无法思考。
傍晚,送饭的换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眼神警惕的年轻侍卫。他放下食盒,一言不发,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屋内每一个角落,然后迅速退了出去,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晦气。
绝对的隔离。彻底的监视。
萧镜璃看着那冰冷的饭食,毫无食欲。巨大的恐惧和担忧折磨着她。慕容渊生死未卜…信阳王妃是否收到了情报?北安门的危机能否解除?而她…接下来又会面临什么?
夜深人静,窗外寒风呼啸,夹杂着院外侍卫巡逻时甲片碰撞的轻微铿锵声,更添几分肃杀与压抑。
她蜷缩在冰冷的床上,毫无睡意,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绝望地捕捉着地底的任何一丝动静…尽管她知道,那通道已被封死,再也不会有任何声息传来了。
死寂。彻底的死寂。
就在她意识模糊,几乎要被绝望吞噬之际——
“咚…”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敲击声,突兀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萧镜璃浑身猛地一僵,瞬间睁大了眼睛,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声音…是从…床下传来的?!
不是井口!是床下?!
她猛地坐起身,骇然望向冰冷的床榻之下!那里只有一片黑暗和积灰!
“咚…咚…”
敲击声再次响起!节奏稳定而熟悉!是慕容渊的密码!他没事?!他没有被埋在井下?!他…他竟然打通了通往她床下的通道?!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她连滚带爬地扑到地上,将耳朵紧紧贴向冰冷的地面!
“咚…咚咚…咚…”
密码清晰地传来!他在报平安!他在告诉她,他安然无恙!通道另有出口!
紧接着,是一段新的、更加急促的密码!
萧镜璃屏住呼吸,疯狂地记忆、破译——
“北…安…门…事…泄…”
“计…将…提前…”
“今…夜…子…时…”
“火…起…西…南…角…楼…”
“真…目标…东…宫…”
情报!新的情报!北安门计划泄露了!阴谋将提前发动!就在今夜子时!火起西南角楼只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东宫?!太子居所?!
滔天巨祸!这才是真正的惊天阴谋!
萧镜璃的血液瞬间冻结!浑身冰冷!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送出去!否则太子危矣!国本动摇!
可是…怎么送?!她被困在这里!外面全是侍卫!通道被封!那个老兵…秋纹…全都无法联系!
就在她心急如焚、几乎绝望之际——
床下的敲击声再次响起,最后一段密码,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备…好…”
“…子…时…三…刻…”
“……自…上…而…下…”
“……破…”
备好?子时三刻?自上而下?破?!
他是什么意思?!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