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仙渊的风,在七月流火天里裹着冰碴子。
那风不是自然吹的,是玄阴宗修士吹的——为首的黑袍人手里举着一根白骨笛,笛身上刻满影蚀纹,一吹气,笛孔里就飘出淡黑的雾,雾落在地上,竟凝成了之前被影蚀缠过的村民模样,只是这些“村民”眼神空洞,手里举着锄头,正往灵脉谷的方向走。
“是影蚀傀儡!”陈老根的藤杖往地上一顿,杖头的耕牛纹爆发出淡金光,“玄阴宗用影蚀裹着村民的残忆,把他们变成了行尸走肉!傀儡踩过的地方,地脉的记忆会被啃得更干净!”
阿石突然抓住小石头的手,声音发颤:“是……是冰原村的王伯!”孩子指着最前面的傀儡,那人穿着冰原村的冰晶饰,脸上还留着之前帮阿石找冰晶时冻的疤痕,“王伯明明好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傀儡们越走越近,他们踩过的田垄,灵谷苗瞬间枯萎,泥土里渗出淡黑的水,像地脉在流泪。守灵的残雾从泉底飘上来,比之前更淡,它往傀儡冲去,银白的光触到影蚀时,竟被弹了回来,雾边还沾了点黑,像被墨染了。
“骨笛在控傀儡!毁了骨笛,傀儡就会停!”林溪掏出最后一张净灵符,往黑袍人扔去,符纸却被影蚀雾挡住,烧成了灰。黑袍人冷笑一声,骨笛吹得更急,傀儡们突然加快速度,举起锄头往共生鼎砸去——他们要毁了凡骨最后的屏障!
林烬挥剑挡住傀儡,焚天剑的火焰却只能暂时逼退他们,傀儡被砍中后,伤口里流出的不是血,是影蚀黑液,很快又能站起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烬的手臂被傀儡的锄头划到,黑液沾在伤口上,他突然晃了晃,眼神竟也开始空洞——影蚀在往他身体里钻!
“用记忆烧影蚀!”小石头突然大喊,他想起之前唤醒阿石的办法,立刻抓住林烬的手腕,圣骨的金红光往他体内灌,同时大喊,“林大哥!你记得吗?去年雪灾,你用焚天剑劈开雪堆,救了墨石村的商队!你说过,要护着灵脉谷的每一个人!”
林烬的身体猛地一震,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他握紧焚天剑,火焰突然暴涨,金红的火里裹着淡金光——那是记忆的力量!火焰碰到傀儡的影蚀黑液,“滋滋”作响,黑液竟被烧成了白烟,傀儡的身体也开始融化。
“所有人!对着傀儡说他们的事!”陈老根拄着藤杖,对着冰原村的王伯傀儡大喊,“王伯!你去年冬天给阿石做了冰晶灯!你说冰晶灯能照亮地脉,让苗长得快!你忘了吗?”
凡骨们纷纷响应,对着熟悉的傀儡喊出温暖的记忆:“张婶!你教俺编藤篮,说编紧点才能装住灵谷穗!”“李叔!你帮俺家修过地脉泉的渠,说地脉水甜,浇出来的谷才香!”
记忆的声音像无数道暖流,裹着圣骨的金红光和守灵的银雾,往傀儡们身上涌。被喊到的傀儡突然停下动作,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他们身上的影蚀黑液开始冒烟,慢慢褪去。王伯傀儡的手微微颤抖,他放下锄头,往冰原村的方向走,嘴里喃喃着:“冰晶灯……阿石……”
黑袍人见傀儡要清醒,气得骨笛都快捏碎,他突然将骨笛往地上一摔,骨笛裂开,里面竟钻出一道更浓的影蚀雾,雾里裹着一颗黑色的“影蚀核”——这是玄阴宗用无数地脉记忆炼的,一炸开,整个灵脉谷的记忆都会被吞掉!
“守灵!”小石头突然对着泉底大喊,守灵的残雾像是听懂了,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银白强光,往影蚀核冲去。银雾裹着影蚀核,在空中僵持着,守灵的光越来越淡,像快熄灭的烛火——它要和影蚀核同归于尽!
“俺们帮你!”阿石突然冲过去,将手里刻着共生纹的小石头往银雾里扔,其他孩子也跟着扔出自己的石头,凡骨们的记忆光像无数条线,缠在银雾上。银雾的光突然暴涨,“砰”的一声,影蚀核被炸开,黑液全被烧成了白烟,守灵的残雾也慢慢消散,只留下一道淡金的印记,印在共生鼎上。
傀儡们彻底清醒,他们摸着头,虽然还有点迷茫,却记得自己是谁,记得灵脉谷的事。黑袍人见大势已去,想往蚀仙渊逃,却被清醒的傀儡们围住,最后被林烬的焚天剑制服。
夕阳落在共生鼎上,鼎身的金纹里,守灵留下的淡金印记闪着光,像一颗藏在鼎里的星。阿石摸着鼎上的印记,小声说:“守灵没走,它变成印记,陪着咱们呢。”
小石头点点头,望着蚀仙渊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影蚀雾,地脉藤的新苗正从崖壁上冒出来。他知道,玄阴宗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但只要凡骨们还能记住彼此的温暖,还能同心对抗影蚀,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只是没人注意,共生鼎的淡金印记里,藏着一丝极细的光,正顺着鼎身往地脉泉流去——那是守灵最后的力量,它在给地脉种下一颗“忆种”,等这颗种子发芽,地脉就能永远记住凡骨的守护,再也不怕影蚀的啃咬。
灵脉谷的风又变得温暖,灵谷苗重新冒出绿芽,村民们扶着清醒的傀儡往村里走,孩子们在田垄间追逐,手里拿着刚刻好的小石头,上面刻着今天的事。凡骨的守护故事,还在继续,而这一次,他们有了新的希望——那颗藏在地脉里的忆种,和鼎上永不熄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