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仙渊的裂痕,在子夜时分渗出了粘稠的黑液。
那液体像融化的沥青,顺着崖壁往下淌,所过之处,地脉藤瞬间化为黑灰,连坚硬的岩石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小孔。小石头站在崖边,圣骨的金红光刚触到黑液,就被“滋滋”灼出白烟——这不是普通的蚀脉液,里面裹着无数肉眼难辨的虫卵,正随着黑液往灵脉谷的方向蠕动。
“是‘蚀脉虫后’的卵液!”陈老根的藤杖在黑液旁顿了顿,杖头的耕牛纹瞬间失色,“玄阴宗把虫后从渊底唤醒了!这虫后是远古地脉虫的王,能吞地脉灵气,还能让虫卵钻进凡骨的印记里,把人变成行尸走肉!”
话音未落,谷口传来凄厉的尖叫。阿雾抱着藤篮疯跑过来,篮里的锁咒藤条全成了黑灰:“冰原村……冰原村的人被虫卵缠上了!他们的印记变成了黑色,眼睛里全是虫卵,见人就咬!”
小石头跟着阿雾往冰原村跑,远远就看见村口的冰晶盾碎成了渣,几个村民正围着一棵地脉藤啃咬,藤条上的虫卵钻进他们的皮肤,在皮下形成蜿蜒的黑痕。守灵消散后,地脉失去了最后的屏障,虫卵像潮水般顺着地脉支流涌来,新荒坡的灵谷苗已经被啃得只剩残根,黑液在田垄间汇成小溪,往灵脉谷深处流。
“用灵谷灰挡!”林烬抓起一把烧成灰的灵谷穗,往虫卵堆里撒去。灵谷灰碰到虫卵,瞬间燃起淡青火焰,虫卵“噼啪”爆裂,黑液也被烧得蒸腾起白烟。可虫后似乎察觉到了威胁,蚀仙渊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嘶鸣,一道水桶粗的虫足从裂痕里伸出来,崖壁瞬间塌了半边,无数小地脉虫像黑潮般涌出来,直奔灵脉谷。
“共生鼎!用共生鼎的护地咒!”林溪扑到共生鼎旁,双手按在鼎身的金纹上,可鼎的青金灵气只亮了一瞬就暗下去——守灵牺牲后,鼎失去了本源支撑,护地咒的力量只剩三成,根本挡不住虫潮。
阿石突然冲过来,小手按在鼎底的指印上,他的共生印记虽然还泛着淡黑,却爆发出微弱的金光:“俺们的印记能帮鼎!之前守灵说过,凡骨的信念就是地脉的本源!”
其他孩子也跟着冲过来,一个个将小手按在鼎身,淡金的印记光像星星般缀满鼎壁。阿雾立刻掏出最后一批灵谷残穗,编成藤绳缠在鼎上,藤绳的绿纹与孩子们的金光缠在一起,共生鼎的青金灵气终于重新亮起,一道光盾从鼎口展开,挡住了最先冲来的虫潮。
可虫后的嘶鸣越来越近,蚀仙渊的裂痕里,一颗布满黑纹的巨大虫头慢慢探出来,口器里淌着黑液,两只复眼泛着猩红的光——它要亲自过来,吞掉共生鼎和地脉之心!
小石头握紧地脉之心,圣骨的金红光与鼎的青金光交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地脉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应,像守灵的气息,却又更温暖、更庞大。“守灵没走!”他突然大喊,“它变成了地脉的灵气,在帮我们!”
话音刚落,地脉泉的水面突然翻起青金浪花,无数道细小的银雾从泉底冒出来,像守灵的残魂,往虫潮飘去。银雾碰到地脉虫,瞬间凝成冰晶,将虫子冻成了雕塑;银雾钻进被虫卵缠上的村民体内,皮下的黑痕慢慢消退,村民们的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虫后见虫卵被破,怒得嘶鸣一声,巨大的虫足往共生鼎踩来。就在这时,新荒坡的灵谷残根突然疯长,青金的藤蔓像无数条手臂,缠住虫后的虫足,藤上的金纹亮起,竟吸走了虫足上的黑液。共生鼎的光盾也瞬间暴涨,青金光化作一把巨剑,直刺虫后的复眼。
“就是现在!”小石头将地脉之心抛向空中,圣骨的光、鼎的光、灵谷藤的光、银雾的光全部汇聚在水晶上,形成一道刺眼的光柱,从虫后的复眼钻进它的体内。虫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开始融化,最后变成一滩黑液,被灵谷藤吸干,连虫卵都没留下。
危机解除时,天已经蒙蒙亮。灵谷藤重新变回残根,却在根部冒出了新的绿芽;银雾慢慢汇聚在地脉泉上空,凝成守灵模糊的轮廓,虽然看不清形态,却能感觉到它的温柔——守灵真的以地脉灵气的形态,回来了。
孩子们围着守灵的轮廓欢呼,阿石伸手去碰,银雾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留下一道淡金的印记。陈老根摸了摸共生鼎,鼎身的金纹比之前更亮,鼎底的指印里,还残留着孩子们的温度。
小石头望着蚀仙渊的裂痕,那里已经不再渗出黑液,地脉藤的新苗正从崖壁上冒出来。他知道,玄阴宗还会再来,虫后也只是他们的棋子,但只要凡骨们同心,守灵以新的形态守护着这片土地,共生鼎的护地咒还在,就没有跨不过的劫难。
只是没人注意,地脉泉深处,一道极淡的黑影正随着银雾游动,像一颗藏在温暖里的毒瘤,等着时机成熟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