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荒坡的灵脉谷穗,在秋分的风里沉下了腰。
谷穗顶端的金芒里,缀着细碎的银斑——不是晨露,是能随灵气流动的活光。小石头指尖碰了碰谷穗,银斑立刻顺着他的指缝往上爬,钻进手腕的共生印记里,引得印记轻轻发烫,像有只小虫子在里面轻撞。
“这光斑是活的!”阿雾捧着藤篮跑过来,篮里装着刚采的初熟谷穗,每个穗子上都有银斑,“青雾村的婶子说,昨晚晒谷时,银斑还往谷堆里钻,像在找什么东西。”
林溪的罗盘此刻正悬在谷穗上方,指针不再是稳定的绿光,而是跟着银斑闪烁,针尾拖出的光轨,竟指向地脉泉深处——与共生碑、地脉之心形成三角的位置。“是地脉深处传来的共鸣!”她突然按住胸口,脸色微变,“这共鸣……带着虚弱的气息,像在求救。”
陈老根拄着藤杖往地脉泉走,杖头的耕牛纹刚触到泉水,就泛起一层银雾:“是‘地脉守灵’!古籍里说,每片地脉深处都藏着守灵,是地脉灵气凝聚的生灵,护着地脉的本源。之前的符气、逆脉晶肯定伤了它,银斑是它散出来的求救信号——谷穗吸了共生印记的灵气,成了唯一能回应它的‘共鸣体’。”
地脉突然轻轻震颤,泉底的银雾往上涌,凝成一道模糊的兽形轮廓——像用藤蔓和光斑织成的鹿,鹿角上缀着与谷穗同源的银斑,却虚弱得连轮廓都在闪烁,每颤一下,谷穗上的银斑就暗一分。
“守灵快散了!”小石头的圣骨突然发烫,与地脉之心的青光遥相呼应,“它需要谷穗的灵气!但普通的谷穗不够,得用刚熟的‘共生穗’——就是吸收了最多共生印记灵气的那些,长在新荒坡中央的那片!”
村民们立刻行动起来。阿石带着孩子们钻进谷垄,专挑银斑最亮的谷穗摘,小手小心地避开穗芒,生怕碰散了银斑;阿雾编了特殊的“聚灵藤篮”,篮壁织满共生纹,能锁住谷穗的灵气不流失;墨老在泉边布下“引灵阵”,十二根墨石桩围着守灵的轮廓,桩顶嵌着初熟的谷粒,形成一道银色的光环。
可当第一篮共生穗送进阵里,守灵的轮廓只亮了一瞬,就又暗了下去——银斑的灵气刚触到守灵,就被它体内残留的符气黑痕挡住,像泼在石头上的水,全流走了。
“得先清掉守灵体内的符气!”林溪急得声音发哑,她掏出从玄机子储物袋里找到的“净灵草”,却发现草叶刚碰到守灵,就被黑痕腐蚀成了灰,“普通的净灵草没用,得用……用共生印记的灵气裹着草汁,才能钻进去!”
孩子们突然举起手。阿石攥着一把净灵草,小脸上满是坚定:“俺们来!俺们的印记小,能把草汁裹得更细,钻进黑痕里!”他不等大人答应,就把草叶嚼碎,吐在手心,然后催动共生印记,淡金的光裹着草汁,像一根细针,往守灵的黑痕里刺。
其他孩子跟着学,无数道淡金的“灵气针”,密密麻麻扎向守灵体内的黑痕。守灵的轮廓开始轻轻颤动,银斑与金光合在一起,像在体内燃起了小星星。陈老根趁机将共生穗的灵气往阵里引,银色的光顺着墨石桩流进守灵体内,黑痕像被融化的冰,一点点消退。
可就在守灵的轮廓快要凝实时,地脉突然剧烈震动。泉底传来“轰隆”声,一道暗黑色的符气从守灵的腹部涌出来——是之前逆脉晶残留的黑痕,藏在守灵的本源里,此刻被灵气惊动,要和守灵同归于尽!
“用圣骨和地脉之心!”林烬大喊,小石头立刻将地脉之心从共生碑上取下,圣骨的金红与水晶的青绿交织,像一道光柱,直刺守灵的腹部。光柱钻进守灵体内,与孩子们的印记光、共生穗的银斑缠在一起,形成一道三色光盾,死死压住了符气黑痕。
“守住!”小石头的额角渗出汗,圣骨的暖意疯狂往光柱里灌,“守灵是地脉的根,它要是没了,咱们的地脉也会塌!”
守灵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轮廓突然展开,鹿角上的银斑全亮了,化作无数道银线,往每个凡骨的共生印记里钻——它在主动吸收印记的灵气,也在主动将自己的地脉本源,与凡骨的印记连在一起。
当最后一道符气黑痕被光柱碾碎时,守灵的轮廓终于稳定下来。不再是模糊的藤蔓鹿,而是通体银白,鹿角缀着青绿光斑,四蹄踩着淡金印记的生灵,它对着凡骨们轻轻颔首,然后化作一道银雾,钻进地脉泉深处,顺着支流往新荒坡流去——它要去滋养那些救了它的共生穗。
谷穗上的银斑突然亮得刺眼,金芒里的银线顺着地脉往四周蔓延,新荒坡的所有谷穗都染上了一层银辉,连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灵气。阿石摘了一颗谷粒放进嘴里,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比去年的谷粒甜!守灵在谢咱们呢!”
秋分那天,凡骨联盟举办了“共生穗祭”。谷场中央堆着银辉闪闪的谷穗,守灵的银雾在谷堆上方盘旋,偶尔会蹭蹭孩子们的脸颊,引得孩子们阵阵欢笑。陈老根站在共生碑旁,将一块刻着守灵图案的石头嵌进碑里:“以后,这守灵就是咱们凡骨的家人了,咱们护地脉,它也护咱们。”
小石头望着谷堆上的银雾,又摸了摸手腕的共生印记——此刻印记里,不仅有凡骨的气息,还有守灵的银斑,像藏了一颗小小的星辰。他知道,凡骨与地脉的共生,从来不是单向的守护,而是彼此滋养,彼此成就。
晚风里,谷穗的“沙沙”声与守灵的银雾流动声混在一起,传灯藤的暖光裹着银辉,映着凡骨们的笑脸,也映着这片被守护、也在守护着凡骨的土地。新的故事,还在继续;共生的誓言,也永远不会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