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冰层,洒遍陨冰窟的每一处角落,消融的冰屑顺着岩壁滴落,在地面汇成细碎的水痕,映着星辉与天光,泛起粼粼微光。星辰核心悬于石台之上,银辉柔和而稳定,源源不断地向冰原深处输送着生机,原本龟裂的冰面渐渐愈合,黑紫色的蚀痕如同退潮般隐去,露出冰原纯净的莹白底色。
林烬靠着冰壁坐下,星纹剑横放在膝头,剑身的银辉已收敛如常,只剩下一道极淡的流光在刃口流转。他闭目调息,体内星辰之力与黑蚀余韵达成的平衡渐渐稳固,之前激战留下的经脉暗伤,在核心力量的滋养下缓缓愈合,只是每次运转力量时,掌心那道浅紫印记仍会泛起微热,像是在提醒他,黑蚀的痕迹从未真正消失。
“哥,喝点水。”林溪捧着一块融化的冰晶,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水韵之力在掌心流转,将冰晶化作温润的清水,“阿石姐说你需要静养,别再强行催动力量了。”
林烬睁开眼,接过清水,指尖触到林溪微凉的掌心,察觉她仍在因之前的激战微微颤抖。他心中一暖,轻声道:“放心,我没事。倒是你,之前为了帮我牵制蚀主,消耗了不少力量。”
一旁,阿石正坐在陈老根身边,接受着纯忆之力的自我修复。她肩头被黑蚀灼伤的痕迹已淡去大半,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眉心忆心印的金翠光芒虽不如从前璀璨,却多了几分沉稳。见林烬看来,她微微颔首:“星辰核心的力量很稳定,北境地脉正在快速恢复,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异动。”
小石头不知从哪里翻出几块冻硬的干粮,正大口啃着,闻言含糊道:“那咱们接下来去哪?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冰窟窿里吧?我可不想再吃这硬邦邦的东西了,要是能找个有热汤的镇子,喝上三大碗……”
陈老根放下手中古籍,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摩挲,眉头却未完全舒展:“别急着享乐。蚀主虽死,但古籍记载,黑蚀之力源自‘蚀渊’,那是凡骨之地与黑暗位面的缝隙,只要缝隙未封,黑蚀便会源源不断滋生。逆仙余党或许正躲在暗处,试图重新打开蚀渊。”
“蚀渊?”林烬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坐直身体,“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
“古籍中关于蚀渊的记载极少,只言片语中提到,它藏在凡骨之地的‘地脉中枢’之下。”陈老根翻到古籍的最后几页,上面画着一幅模糊的地图,标注着几处闪烁的光点,“我们之前净化的陨星谷、雾隐泽、北境冰原,都是地脉的重要节点,而中枢,便是连接所有节点的核心。若逆仙余党找到中枢,打开蚀渊,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刚落,冰窟外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异动,并非黑蚀之力的阴冷,而是带着几分慌乱的气息。阿石眉心忆心印微动,纯忆之力探出去,片刻后脸色微变:“是几个凡人,似乎在冰原上迷路了,还被残留的蚀冰兽余孽纠缠。”
“凡人?这冰原荒无人烟,他们怎么会来?”小石头猛地站起身,将最后一口干粮咽下,拎起金红战锤,“走,去看看!总不能看着他们被怪物欺负!”
众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顺着冰道往入口走去。刚踏出冰门,便见不远处的冰面上,三只体型较小的蚀冰兽正围着两个衣衫褴褛的青年,青年手中握着简陋的冰镐,瑟瑟发抖地抵挡着,身上已添了不少冻伤,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住手!”小石头怒吼一声,纵身跃出,金红战锤带着劲风砸向最靠近青年的蚀冰兽。那蚀冰兽尚未完全异化,防御力远不如之前的玄蟒,被战锤砸中头颅,瞬间化作一堆碎冰。
剩下两只蚀冰兽见状,嘶吼着扑来,林溪抬手凝聚水韵之力,化作两道冰棱,精准地刺入它们的眼窝。蚀冰兽痛呼着倒地,林烬上前一步,星纹剑轻轻一挥,银辉闪过,两只异兽便被净化成无害的冰晶,散落在冰面上。
“多谢各位仙长救命!”两个青年惊魂未定,对着众人连连磕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是南边镇上的猎户,听说北境冰原出现异动,镇上的河水都结了冰,地里的庄稼全冻坏了,族长让我们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刚进来就迷了路,还遇到了这些怪物……”
林烬心中一动,问道:“你们镇上的异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半个月前!”其中一个青年急忙回答,“先是天气突然变冷,接着河水结冰,连水井都冻住了,后来镇上开始出现奇怪的黑影,好多人都被黑影碰到后病倒了,身上还会起黑紫色的疹子……”
“是残留的黑蚀之力!”阿石脸色一变,“蚀主虽死,但散逸的黑蚀之力仍在往周边扩散,普通凡人没有力量抵御,很容易被侵蚀。”
陈老根沉吟道:“看来我们不能只盯着地脉节点,还得清理散逸的黑蚀之力,救治被侵蚀的凡人。否则就算守住了中枢,凡骨之地的生灵也会遭殃。”
林烬点头,望向青年所说的南方小镇方向,眼中闪过决然:“先去镇上看看,帮他们净化黑蚀,再从长计议前往地脉中枢。”
众人收拾妥当,跟着两个青年往南而行。离开冰原腹地,气温渐渐回升,沿途的冰雪开始融化,露出底下枯黄的草木。只是偶尔仍能看到地面残留的黑紫色纹路,以及被黑蚀污染后枯萎的植被,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阴冷气息,提醒着众人,这场守护之战远未结束。
路上,林溪忍不住问道:“陈老,地脉中枢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要怎么找到它?”
陈老根翻着古籍,道:“古籍地图上标注,中枢在凡骨之地的中心,‘星陨城’之下。那是远古星辰遗迹的核心所在,也是封印蚀渊的关键之地。只是星陨城早在千年前就因一场浩劫沉入地底,如今踪迹难寻,只能靠着地脉的流向慢慢探寻。”
“星陨城……”林烬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轻抚星纹剑,突然感受到剑身传来一丝微弱的共鸣,像是在回应这个古老的地名。他心中一动,或许这把剑,与那座沉落的古城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行至傍晚,前方终于出现了炊烟的痕迹。一座不大的小镇坐落在山谷之间,镇子外围围着简陋的木栅栏,栅栏上缠绕着驱邪的艾草,却已大半枯萎。镇口空无一人,往日该有的热闹景象荡然无存,只有几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咳嗽声,显得格外冷清。
“就是这里了……”带路的青年声音发颤,脚步也慢了下来,“自从镇上有人病倒后,大家都不敢出门了,好多人家都把门窗封死了……”
林烬率先走上前,推开虚掩的镇门。空气中的阴冷气息比外面更浓,街道上散落着杂物,墙角处隐约能看到黑紫色的蚀痕,几只瘦弱的野狗缩在角落,见人来也只是低低呜咽,眼中带着惧意。
“有人在家吗?”林溪轻声喊道,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却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旁边一扇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白发老人探出头来,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望着众人:“你们是谁?不是镇上的人,就快离开!这里有疫病,会传染的!”
“老丈,我们是来帮大家清除疫病的。”阿石上前一步,语气温和,眉心忆心印泛起淡淡的金翠光芒,“我们能驱散这些邪祟之力,治好镇上的人。”
老人看到阿石身上的光芒,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又带着几分迟疑:“你们……真的能治好疫病?之前来了几个自称能驱邪的道士,结果不仅没治好,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我们和那些人不一样。”林烬上前,抬手凝聚一丝星辰之力,银辉在指尖流转,“这是能净化邪祟的星辰之力,您看。”
他指尖轻点地面,银辉落在墙角的黑紫色蚀痕上,蚀痕瞬间如同遇到烈日的冰雪般消融,只留下湿润的痕迹。老人眼中的迟疑彻底消散,激动地打开门,对着屋里喊道:“老婆子!快出来!有仙长来救我们了!”
随着老人的呼喊,镇上的门窗渐渐被推开,一个个面带病容的村民探出头来,当看到林烬指尖的银辉,以及阿石身上的金翠光芒时,眼中纷纷燃起希望的光芒,原本死寂的小镇,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当晚,众人在镇中心的空地上设下临时的净化阵。陈老根以古籍记载的星辰阵法为基础,用朱砂在地面画出繁复的纹路,林烬将星纹剑插入阵眼,催动体内星辰之力,银辉顺着纹路蔓延,在空地上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幕。
阿石则带着林溪和小石头,挨家挨户将被黑蚀侵蚀的村民扶到光幕下。每当村民踏入光幕,身上的黑紫色疹子便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咳嗽声也慢慢平息。
小石头负责维持秩序,时不时用战锤在地上敲出金红光芒,驱散角落里残留的阴冷气息;林溪则用水韵之力为村民们送来温水,安抚着他们的情绪;陈老根则在一旁观察着阵法的运转,时不时调整着纹路的节点,确保净化之力能覆盖整个小镇。
林烬站在阵眼中央,感受着星辰之力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涌出,掌心的浅紫印记与阵眼的银辉相互呼应,竟能引导着散逸的黑蚀余韵融入阵法,转化为无害的能量。他渐渐明白,所谓的掌控,并非压制或消灭其中一方,而是让两种力量在平衡中相互成就,如同光明与阴影,本就相生相伴。
夜色渐深,小镇上空的阴冷气息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纯净的星辰之力。当最后一位村民的黑蚀痕迹被净化,光幕缓缓收敛,化作一道流光回到星纹剑中。林烬长舒一口气,虽感疲惫,心中却满是踏实——守护并非只有轰轰烈烈的激战,还有这细微处的生机与希望。
村民们对着众人连连磕头致谢,将家中仅存的粮食和被褥送来,简陋的小镇里,终于响起了久违的笑声。老人捧着一碗热汤,送到林烬面前:“仙长,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多亏了你们,我们镇子才有救了。”
林烬接过热汤,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驱散了一身疲惫。他望着眼前淳朴的村民,再想起陨星谷的废墟、雾隐泽的阴霾、北境冰原的绝境,突然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夜深人静,众人坐在镇口的木栅栏旁,望着天边的星辰。小石头靠在战锤上,打着哈欠道:“要是每天都能喝上热汤,不用打打杀杀就好了。”
林溪轻声笑道:“等彻底解决了黑蚀之力,我们就能找个安稳的地方,再也不用奔波了。”
阿石望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辰,道:“星陨城就在那颗‘镇渊星’的正下方,只要跟着星辰的指引,我们总能找到它。”
林烬握紧星纹剑,抬头望向那颗璀璨的镇渊星,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前方的路依旧漫长,蚀渊的阴影尚未消散,逆仙的余党仍在蛰伏,可只要身边有这些并肩作战的同伴,有需要守护的生灵,他便不会退缩。
晨光再次升起时,小镇已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村民们站在镇口,依依不舍地为众人送行。林烬回头望了一眼充满生机的小镇,转身与同伴们一同踏上征程。
前方的路或许依旧布满荆棘,但只要心中有光,有守护的信念,他们便会一路前行,直至彻底封印蚀渊,还凡骨之地一片永恒的光明。这场征途,才刚刚走到中途,而属于他们的传奇,仍在继续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