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谷的晨雾还没散,就被一股腐臭的风撕得粉碎。
小石头刚把最后一袋留种谷搬进谷仓,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凉——不是秋露的清寒,是像浸过蚀仙渊黑水的冷意。他猛地回头,只见昨天还金灿灿的谷垄,此刻竟成片枯萎,谷穗发黑发脆,一碰就碎成渣,地里的泥土泛着诡异的灰,连钻出来的地脉芽都成了黑色,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这是……骨腐气!”阿雾的尖叫刺破晨雾,她手里攥着的谷穗突然崩裂,黑色的粉末撒在掌心,瞬间烧出细小的血痕,“墨爷爷说过,这是修仙者用残骨炼的毒,能烂地脉、蚀气血!”
小石头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摸向怀里的墨石——那是墨老给的护身石,此刻竟泛着灰黑,石面上的纹路像在被腐蚀般慢慢变淡。“去焚天炉!地脉出问题了,炉火肯定会乱!”
两人往焚天炉跑,沿途的景象让他们浑身发冷:地脉通道的藤灯灭了大半,灯芯变成黑色的灰;青雾村的苦艾田全枯了,叶子蜷缩成黑团;连冰原村送来的冰晶,都在石台上融化成黑水,散着腐臭。
刚到炉前,就见林溪跪在地上,双手按在炉壁的裂纹上,淡绿的地脉灵气往炉里灌,却像被什么东西吞噬般,刚碰到炉芯就消失了。焚天炉的火焰缩成了小小的蓝火,炉口飘出的不再是暖雾,是带着灰黑的烟,落在地上就变成细小的黑虫,往泥土里钻。
“是枯骨客!”林溪的声音带着颤抖,嘴角渗着血,“他是仙尊座下最擅长骨术的修士,当年没被清算,藏在地脉深处,现在用残骨熬的毒污染地脉,想断我们的灵气根!”
话音未落,谷仓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黑烟冲天而起,小石头抬头就见一道灰影掠过,那人穿着破烂的骨甲,手里握着根缠着残骨的法杖,杖头的骷髅眼窝里,正往外冒黑色的骨腐气——正是枯骨客。
“凡骨小崽子,以为毁了鸿蒙祭坛就万事大吉?”枯骨客的声音像骨头摩擦的脆响,他法杖一挥,两道黑色的骨矛直刺小石头和阿雾,“今日就用你们的骨,炼了这焚天炉的地脉核心,唤醒仙尊残魂!”
“休想!”小石头抽出背后的旧刀——那是陈老根给的传灯刀,此刻刀身突然亮起淡红的光,是藏在刀鞘里的薪火纹布被激活。他侧身避开骨矛,刀光劈向枯骨客的法杖,“凡骨的地脉,不是你能染的!”
“铛”的一声脆响,刀身撞上法杖,黑色的骨腐气顺着刀身往上爬,小石头的手臂瞬间发麻,气血像被冻住般难以流动。枯骨客冷笑一声,法杖往前一送,骨矛直刺小石头的胸口,眼看就要刺穿他的护心镜——那是用冰原冰晶做的,此刻却泛着灰,灵气快被腐蚀光了。
“石头哥!”阿雾突然扑过来,把怀里的薪火纹布袋砸向枯骨客。布袋里的灵脉谷种撒了出来,金粒碰到骨腐气,竟爆发出淡金的光,像无数颗小太阳,暂时逼退了黑灰。她趁机拽住小石头的胳膊,往焚天炉后躲,“用炉芯的火!林溪姐姐说,炉芯火能烧骨腐气!”
小石头眼睛一亮,他摸向怀里的传灯藤——那是传灯礼上编的,灯芯还裹着薪火纹布。他掏出火石,猛地敲向灯芯,淡红的火焰瞬间燃起,刚碰到追来的骨腐气,就发出“滋滋”的响,黑灰被烧得冒烟,散成无害的白气。
“凡骨的破火,也敢挡本尊的骨术?”枯骨客怒极反笑,他法杖往地上一插,地面突然裂开,无数根黑色的骨刺从地里窜出,直刺焚天炉的炉脚——那里是地脉核心的入口,一旦被骨刺扎中,整个地脉都会被骨腐气染透。
“墨石阵!起!”远处突然传来墨老的吼声,淡黑的墨石阵纹从地里爬出来,像一张大网,缠住骨刺。墨石村的汉子们扛着墨石桩,往地里砸,阵纹的光越来越亮,暂时困住了骨刺。可枯骨客的骨腐气还在往阵里灌,墨老的脸色越来越白,嘴角的血滴在墨石上,瞬间被染成黑色。
“撑住!”陈老根的声音从谷口传来,他拄着旧藤杖,身后跟着几十个凡骨修士,每人手里都拿着裹着薪火纹布的镰刀,“凡骨联盟,护地脉!”
修士们冲过来,镰刀上的淡红火焰连成一片,像一道火墙,挡在墨石阵前。陈老根跳到焚天炉上,从怀里掏出块磨得光滑的旧石头——那是当年林烬第一次扔进炉里的那块,此刻竟爆发出金红的光,他把石头往炉芯一扔,“凡骨同心,炉火为刃!”
“轰!”的一声,焚天炉的蓝火突然暴涨,金红的火焰从炉口窜出,像一条火龙,直扑枯骨客。炉壁上的薪火纹全亮了,五十三个村落的图腾在火焰里浮现,地脉灵气顺着图腾流过来,汇成一道淡绿的洪流,裹住火龙。
枯骨客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想收法杖逃跑,却被火龙缠住。骨甲在火焰里发出“滋滋”的响,很快就融化成黑灰,他手里的法杖也开始崩裂,杖头的骷髅眼窝被火焰烧得通红。“不可能!凡骨怎会有如此力量……”
火龙猛地收紧,枯骨客的惨叫声被火焰吞没,最后只留下一缕黑灰,被风吹散。可就在黑灰消散的瞬间,焚天炉下的地脉突然剧烈震动,炉芯的火焰竟开始闪烁,林溪的声音带着惊恐:“不好!他在骨腐气里藏了仙尊的残骨碎片,地脉核心被惊动了!”
小石头低头看向脚下的泥土,黑色的裂纹还在蔓延,地里传来隐约的震动,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地脉深处爬出来。焚天炉的火焰虽然还旺,却透着一丝不稳,炉壁上的图腾,正慢慢变得暗淡。
陈老根拄着藤杖,脸色凝重地看着地脉深处:“看来,这场仗,还没打完。”
小石头握紧手里的旧刀,刀身的薪火纹还亮着。他望向身边的阿雾,望向林溪和墨老,望向所有握紧武器的凡骨修士——虽然危机未散,虽然地脉深处还有未知的恐惧,但他知道,只要凡骨同心,只要焚天炉的火还在,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炉芯的火焰,在震动中再次亮起,金红的光裹着淡绿的地脉灵气,映着每个凡骨坚定的脸。灵脉谷的风,虽然还带着淡淡的腐臭,却已经开始慢慢回暖——因为凡骨的火,从来不会轻易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