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节奏密码”系列的第一首曲子《土灵》,在林清音灵感的喷薄与江以辰精准的节奏架构下,进展神速。曲子以西北采风获得的“求雨歌”核心节奏动机为骨,融入了黄土高原的苍凉与生命力,古筝的吟揉刮奏与经过精密计算的现代电子节拍交织,描绘出一幅从干涸到润泽、从沉寂到勃发的土地灵魂画卷。
林清音几乎全身心扑在了这首作品的打磨上,常常在“辰音”的录音棚里待到深夜。江以辰则一边处理“音核”平台日益繁杂的事务,一边应对着陈微雨那边看似偃旗息鼓、实则暗流涌动的技术试探,同时,他依旧是林清音创作过程中最苛刻也最可靠的“第一听众”和“技术顾问”。
两人各自在属于自己的战场上奋战,却又因共同的梦想而紧密相连,日子忙碌而充实。
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了这份看似平稳的节奏。
电话是江以辰的母亲苏婉打来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的慌乱和哽咽:“以辰……你爸爸他……他突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急救……”
江以辰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脸上惯有的冷静面具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他几乎是立刻站起了身,声音却竭力保持着平稳:“哪家医院?情况怎么样?”
“市中心医院……医生说,是急性心肌梗塞,正在抢救……”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马上到。”江以辰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走,甚至来不及对旁边刚刚结束一段录音、正疑惑看向他的林清音详细解释,只匆匆留下一句:“我爸进医院了,我去看看。”
林清音的心猛地一沉。她从未在江以辰脸上看到过那样……近乎空白的瞬间,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她能感觉到那平静外表下骤然掀起的惊涛骇浪。江瀚是他最强势的对手,是他所有反叛和独立的源头,但无论如何,那是他的父亲,血脉相连,是无法真正割舍的羁绊。
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江以辰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有来不及掩饰的焦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她此刻陪伴的依赖。他没有拒绝,只是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苏婉坐在长椅上,脸色苍白,看到江以辰赶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站了起来。当她看到紧随其后的林清音时,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但最终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抢救室的灯依旧亮着,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江以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手插在裤袋里,下颌线绷得极紧,目光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林清音安静地陪在他身边,没有试图用苍白的话语去安慰,只是默默地去买来了水和简单的食物,递给苏婉,也递给江以辰。他没有接,她也不强求,只是将东西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无力的。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支撑。
几个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终于熄灭了。医生走出来,表情凝重但带着一丝疲惫的放松:“抢救过来了,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病人需要绝对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后续的治疗和康复会非常漫长。”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苏婉捂着嘴,低声啜泣起来。
江以辰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但眉头依旧深锁。他上前与医生详细沟通父亲的病情和后续治疗方案,条理清晰,冷静得不像一个刚刚经历父亲生死关头的儿子。
但林清音看到了,在他转身去办理住院手续时,那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指。
病房外,江以辰拦住了想进去探望的林清音。“他现在需要休息。”他的声音沙哑,“而且,他醒来未必想见到你。”
他的直白带着一种现实的残酷。林清音理解地点点头,没有丝毫介意:“我知道。我就在外面等你。”
她看着他走进病房,独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夜晚的医院走廊空旷而寂静,只有偶尔护士走过的脚步声。她拿出手机,戴上耳机,调出《土灵》的未完成稿,却没有播放,只是看着屏幕上那些跳跃的音符,脑海中回响着的,却是江以辰指尖那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他强自镇定的背影。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看似无所不能、可以为她抵挡一切风雨的男人,也有他的软肋和脆弱。而她想做的,不是被他永远护在身后,而是能够在他需要的时候,成为他可以短暂依靠的港湾。
不知过了多久,江以辰从病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浓重的倦意。他看到依旧等在原地的林清音,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
“不是让你先回去吗?”他的语气带着责备,眼底却有一丝化不开的复杂情绪。
林清音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轻轻伸出手,握住了他依旧冰凉的手指,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不放心你。”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江以辰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他看着她清澈眼眸中毫无保留的担忧与支持,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外壳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
他猛地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把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淡淡馨香。他的手臂收得很紧,紧得几乎让她窒息,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支撑下去的力量。
林清音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地回抱着他,用手一下下地、安抚地拍着他的背。
走廊空旷,灯火通明,映照着相拥的两人。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
所有的担忧、疲惫、后怕,以及无需言说的懂得与支持,
都融化在这个无声却无比坚实的拥抱里。
他的软肋,因她的陪伴而不再那么疼痛。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最温柔的守护。
(第一百一十四集 完)
下一集预告:
江瀚病情暂时稳定,但江氏集团内部因群龙无首而暗流涌动。几位元老级股东试图趁机揽权,并再次向江以辰施压,希望他回归主持大局。与此同时,陈微雨利用江家动荡的时机,以“稳定合作、共渡难关”为由,再次向“音核”平台提出了技术共享的提议,这一次,她的条件似乎更加难以拒绝……内忧外患之下,江以辰将如何抉择?林清音又能为他做些什么?敬请期待《学长,这里不可以》第一百一十五集:《内忧外患与他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