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杯”初赛当天,星城音乐学院最大的音乐厅座无虚席。灯光璀璨,气氛热烈而紧张。后台,各支参赛队伍都在进行最后的准备,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乐器调音的声音和压抑的兴奋感。
民乐社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出场,几乎是压轴的位置。听着前面一支支队伍或激昂、或深情、或前卫的表演,以及台下传来的阵阵掌声,社员们刚刚建立起的信心又开始有些动摇,气氛略显凝重。
林清音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微微发凉。她闭着眼,在脑海里一遍遍过着谱子,以及昨晚月光下,江以辰在她乐谱上敲击出的那段无声节奏。
忽然,一瓶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递到了她面前。
她睁开眼,江以辰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他已经换上了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演出服,衬得他肤色愈冷,气质愈发矜贵出众。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眸看着她。
“喝点水。”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后台的嘈杂。
林清音接过水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微微一颤。她小声说了句“谢谢”,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那份干燥感。
“别想太多。”江以辰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长腿随意地支着,“就当下面坐着的,都是萝卜白菜。”
这话说得……林清音差点被水呛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哪有人把德高望重的教授和挑剔的观众比作萝卜白菜的?
但被他这么一打岔,她紧绷的神经确实放松了不少。
“学长,”她轻声问,“你真的不紧张吗?”
江以辰侧过头,桃花眼懒懒一掀:“紧张是什么?我的字典里只有节奏。”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上,忽然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还是说,你在担心……跟不上我的节奏?”
他的气息带着薄荷的清凉,拂过她的耳廓,话语里的暗示让她刚刚平复的心跳再次失控。她脸颊微热,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在对上他眼底那抹戏谑而了然的光芒时,把话咽了回去。
“我才不会。”她别开脸,小声嘟囔,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江以辰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这时,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们准备上场。
所有人立刻站起身,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传递着鼓励。林清音深吸一口气,抱起了自己的古筝。
“民乐社,加油!”赵磊低吼了一声,伸出手。
所有社员,包括江以辰,都将手叠了上去。
“加油!”
轮到他们上场了。
当抱着古筝、一身素雅连衣裙的林清音,与穿着黑色演出服、神情淡漠的江以辰,以及身后抱着各种民族乐器的社员们一同走上舞台时,台下响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和议论。民乐与爵士鼓的组合,在经过论坛风波和公开评审后,早已成为本次初赛最大的看点之一。
灯光聚焦,舞台安静下来。
林清音在古筝前坐下,调整呼吸,指尖轻轻搭上琴弦。她抬眼,看向对面已经坐在爵士鼓后的江以辰。
他也正看着她,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他对着她,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那一刻,林清音所有的不安和紧张都消失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古筝,和那个将要与她合奏的人。
江以辰抬起鼓槌。
没有多余的示意,一个沉重而富有穿透力的底鼓声,如同惊雷,悍然炸响了整个音乐厅!
“咚——!”
紧接着,密集而充满律动的军鼓和踩镲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出,瞬间构建出一个狂野而现代的节奏空间!
就在这节奏攀升到顶点,所有人的心都被攥紧之时,林清音的指尖动了——
“铮——!”
清越如山泉的古筝音色,带着雪山初融的凛冽与空灵,精准而决绝地切入狂放的鼓点之中!
没有格格不入,只有石破天惊的融合!
传统古筝的婉转旋律,在江以辰重新编排的爵士节奏衬托下,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与力量感。古筝的轮指如珠落玉盘,与爵士鼓华丽复杂的加花交相辉映;古筝的扫弦气势磅礴,与底鼓和通鼓的轰鸣共振,仿佛雪崩般壮阔!
林清音完全沉浸在了音乐里。她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每一个音符都饱含着情感与技巧。她不再仅仅是演奏,而是在用音乐诉说,在与对面的鼓声对话、追逐、交融。
而江以辰的鼓,更是将“节奏之王”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不再是那个冷漠疏离的学长,而是舞台上的绝对掌控者。他的每一次敲击都精准无比,充满爆发力,却又完美地烘托、牵引着古筝的旋律。他的目光时而落在鼓面上,时而抬起,穿越舞台,与林清音的目光交汇。
在那一次次短暂的对视中,有无需言说的默契,有相互激赏的火花,更有一种……超越音乐本身的、难以言喻的张力。
当乐曲进入最后的高潮,古筝的华彩乐章与爵士鼓的极限双踩以令人窒息的方式完美同步,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将全场情绪推向顶点!
最后一个音符,由古筝一个清越的泛音和镲片悠长的余韵共同收束。
音乐停止。
全场陷入了一片极致的寂静。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
雷鸣般的掌声如同海啸般骤然爆发,席卷了整个音乐厅!不少观众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用力地鼓掌,脸上写满了震撼与惊叹!
林清音的手指还按在微微颤动的琴弦上,胸腔因为激动和投入而剧烈起伏。她抬起头,看向对面。
江以辰也正看着她,他额角有汗,黑色的演出服领口微湿,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演出后尚未平息的激情和……一种深沉的、只为她而亮的的光芒。
他对着她,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带着赞许与骄傲的笑容。
那一笑,如同冰雪消融,春花绽放,晃花了林清音的眼,也彻底击溃了她心中最后的防线。
掌声还在继续,欢呼声不绝于耳。
但他们此刻,仿佛只看得见彼此。
在闪耀的初舞台上,他们的旋律与节奏,不仅征服了听众,更在彼此的心间,敲下了最深刻的共鸣。
而那份早已滋生的心动,也在此刻,随着如潮的掌声,变得震耳欲聋。
(第十四集 完)
下一集预告: 初赛大获成功,民乐社顺利晋级!喜悦之余,江以辰与林清音之间的关系因这次完美的合作而急速升温。庆祝聚会上,微醺的氛围与闪烁的灯光,会催生出怎样令人心跳加速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