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星空厅,巨大的玻璃穹顶之外是沉沉的夜空,厅内却灯火通明,气氛凝滞如铁。顾夜琛独自一人站在大厅中央,手中提着那个特制的屏蔽箱,身后数米外是严阵以待的安保小队。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空旷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来了,亚瑟。”顾夜琛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冰冷的穿透力,“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
短暂的寂静后,大厅一角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正是亚瑟·王!他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脸上没有任何疯狂的神色,反而异常的平静,只是那双眼睛深处,翻涌着偏执的暗流。他手中把玩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老式怀表般的金属装置,表盘上跳动着幽蓝的光符。
“顾夜琛,你终于带着我的‘锁孔’来了。”亚瑟·王停下脚步,与顾夜琛遥遥相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很守时。”
“少废话。你的‘钥匙’呢?还有,停止对联盟伙伴的威胁。”顾夜琛语气强硬。
“威胁?”亚瑟·王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那不是威胁,那是承诺。如果我看不到我想要的‘涅盘’,总要有一些东西,为我的遗憾陪葬。”他晃了晃手中的“怀表”,“至于‘钥匙’……它一直都在这里。只需要轻轻按下,再让你的‘锁孔’脱离那个可笑的屏蔽箱,接收它的频率……‘深蓝’,还有它所支撑的一切,就会像沙滩上的城堡,被潮水抹去。”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描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实验。
指挥室内,林薇紧盯着监控屏幕,心脏狂跳。她看着亚瑟·王手中那个装置,看着他笃定的神态,大脑飞速运转。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亚瑟·王如此大费周章,仅仅是为了在顾夜琛面前按下按钮,完成一场同归于尽的毁灭秀?这不符合他极度自我、渴望掌控一切的性格!他一定还有更深层的目的!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一个细节——亚瑟·王的视线,似乎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大厅侧上方的一个监控摄像头!那个角度,正好能捕捉到顾夜琛和他自己的对峙画面!他……他在看监控?他在期待被谁看到?
一个大胆的、惊人的猜测瞬间击中林薇!她立刻接通了与现场顾夜琛的隐秘通讯频道,语速极快:
“夜琛!听着!他的目的可能不是毁灭‘深蓝’!他在表演!他在逼你做出选择!他在测试你的‘人性’!”
大厅内,顾夜琛耳中微型接收器传来林薇的声音,他面色不变,眼神却微不可察地一动。
亚瑟·王似乎失去了耐心,他抬起了拿着“钥匙”的手,拇指悬在某个按钮上方,语气变得森然:“顾夜琛,游戏该结束了。是你亲手打开屏蔽箱,完成这场伟大的‘涅盘’,还是让我按下按钮,看着你珍视的一切,从你的伙伴开始,一点点崩塌?选择吧!”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向顾夜琛。一边是“深蓝”和顾氏的根基,一边是“星火联盟”伙伴的安危。
指挥室里,林薇看着屏幕中亚瑟·王那近乎殉道者般的偏执表情,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对着通讯器,对顾夜琛说道:
“夜琛,相信我一次。把屏蔽箱……给他。”
顾夜琛瞳孔微缩。将“锁孔”交给亚瑟·王?这无异于将引爆器递给疯子!
“相信我!”林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想要的,或许从来不是毁灭,而是……认可,或者说,是一场他自以为公正的‘审判’!”
顾夜琛看着几步之外,亚瑟·王眼中那混合着期待与毁灭的复杂光芒,回想起伊桑·王提供的关于他成长经历、关于那次数据被“窃”事件对他造成的创伤……他瞬间明白了林薇的意图。
这是一场心理战!亚瑟·王将自己视为被掠夺、被否定的受害者,他要的,是顾夜琛在绝对压力下的“屈服”或“忏悔”,是要证明顾氏和他顾夜琛,在关键时刻会为了自保而牺牲伙伴,证明他信奉的“人性本恶”和“绝对控制”才是真理!
顾夜琛沉默了足足十秒。这十秒,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终,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亚瑟·王,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非但没有打开屏蔽箱,反而将它轻轻放在了脚边,然后,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了与亚瑟·王的距离,空着双手,坦然面对着他。
“亚瑟·王,”顾夜琛的声音沉稳,清晰地传遍大厅,“我不会打开它,也不会把它交给你。”
亚瑟·王眼神一厉,拇指微微下压:“你想让你的伙伴为你陪葬?!”
“不。”顾夜琛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因为我赌你,根本不会按下那个按钮。”
“什么?”亚瑟·王眉头紧锁。
“你追求的,从来不是简单的毁灭。如果你只想毁掉‘深蓝’,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做到,不必等到现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布下这个舞台。”顾夜琛一字一句地剖析着他的内心,“你要的,是证明你才是对的,证明顾氏是肮脏的,证明我顾夜琛会在压力下露出自私的本来面目。你要的,是一场属于你的、完美的‘证明’。”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但是,亚瑟,你错了。我不会用伙伴的利益来换取自己的安全,就像我父亲当年,或许手段有争议,但他的目标,始终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享受到技术带来的进步。这才是顾氏能走到今天的根本,不是靠控制和掠夺,而是靠承担和前行。”
他指向脚下的屏蔽箱:“这个‘锁孔’,还有你的‘钥匙’,它们很重要,但它们只是工具。真正能决定未来的,不是这些冰冷的代码和晶体,而是人心。是信任,是责任,是即使面对绝境,也绝不放弃同伴的信念。”
顾夜琛的话,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亚瑟·王的心防上。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握着“钥匙”的手微微颤抖。顾夜琛的坦然、不妥协,以及那番关于“人心”的论述,完全偏离了他预设的剧本!
“闭嘴!”亚瑟·王有些失控地低吼,“你懂什么?!你们这些窃取者,永远不懂……”
“我或许不懂你的偏执,”顾夜琛打断他,目光沉静,“但我愿意去理解。放下‘钥匙’,亚瑟。仇恨和毁灭,解决不了你父亲当年的遗憾,也填补不了你内心的空洞。技术应该是创造,而不是毁灭。”
就在亚瑟·王心神剧震的刹那,早已埋伏在穹顶结构上的特种安保人员,如同猎鹰般悄无声息地滑降而下,瞬间将其制服!他手中的“钥匙”装置脱手飞出,被一名队员稳稳接住。
没有爆炸,没有毁灭。所谓的“涅盘”终极触发,在顾夜琛以“人心”为钥的摊牌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亚瑟·王被死死按在地上,他没有挣扎,只是失神地望着星空厅璀璨的穹顶,眼中疯狂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茫然。
顾夜琛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屏蔽箱,看着被制服的亚瑟·王,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叹息。
指挥室里,林薇看着屏幕上尘埃落定的画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几乎虚脱。她赌对了。最终破解这场死局的,不是更高明的技术,而是对人心的洞察与坚守。
摊牌结束,真正的“钥匙”,始终在于人心。
下一集预告:
亚瑟·王被正式拘押,等待法律审判。顾夜琛与林薇处理危机后续,联盟伙伴的信任度不降反升。“星火联盟”步入正轨,顾氏内部改革进入深水区。然而,在清理亚瑟·王遗留的物品时,发现了他与某个神秘境外组织的零星联系线索,预示着风波并未完全平息。《风波暂息,暗线浮现》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