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那个平静而温暖的早晨,像一道清晰的分水岭,将两人的关系正式引入了全新的航道。不再是医患,不再是模糊的“病友”,而是彼此确认心意的恋人。
然而,身份的转变,并不意味着困扰他们多年的心魔会瞬间消散。那条通往“正常”的路,依然需要他们手牵着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去探索和夯实。
接下来的几天,温念初的记录本换了一个崭新的封面,是温暖的鹅黄色。她开始记录一种全新的“感觉碎片”——关于沈聿怀,关于恋爱。
日期:周六。事件:咖啡馆早餐后。感觉:他送我回家,在楼下,我们站了一会儿。没有拥抱,没有牵手,只是看着对方笑。心里满满的,像被阳光晒透的棉花。
日期:周日。事件:他发信息问我在做什么。感觉:对着手机傻笑了五分钟。回信息时手指都在抖。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
日期:周一。事件:无。感觉: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不是周三的“治疗”,就是……想见他。
她的记录里,开始频繁地出现“开心”、“期待”、“温暖”这些曾经与她绝缘的词汇。情感的世界在她面前徐徐展开,虽然依旧陌生,却不再令她恐惧,反而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而沈聿怀,也在努力适应着这种陌生的角色。他依旧忙碌于他的诊所和学术研究,但生活似乎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柔软的活力。他会不自觉地查看手机,期待她的信息;会在工作间隙,想起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样子;会在深夜,反复回味那个打破一切的拥抱带来的震撼与暖意。
他开始主动规划“约会”。不是咨询室里的练习,而是真正的、恋人之间的相处。他查阅资料(甚至包括一些他曾经嗤之以鼻的恋爱指南),笨拙地尝试着如何做一个“男朋友”。
周二傍晚,他约了她去河边散步。那是他们曾经“偶遇”的地方,似乎也承载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夕阳将河面染成瑰丽的橘红色,微风拂过,带来湿润的水汽和青草的气息。两人并肩走在步道上,中间隔着一段礼貌却不再疏远的距离。
“这里……比上次来的时候暖和了。”沈聿怀开口,声音在晚风中显得温和。
“嗯。”温念初点点头,偷偷瞄了一眼他垂在身侧的手。他的手指修长,自然微蜷。她心里冒出一个小小的、冲动的念头——想牵住那只手。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因为“无感”而毫无波澜,也可能会因为“治疗”而紧张。但现在,这是一种纯粹的、带着羞涩与渴望的悸动。
她犹豫着,手指悄悄动了动。
就在这时,沈聿怀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放缓了一些,垂在身侧的手,也微微调整了姿势,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温念初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将自己的手,轻轻地、试探性地,贴上了他的。
!!!
在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微微颤抖了一下。
对沈聿怀而言,那不再是咨询室里需要克服的、带着评估性质的触碰。这是温念初,是他喜欢的女孩,主动的、带着情意的牵手。预想中的生理性排斥感依旧存在,像一层薄薄的冰壳,但冰壳之下,一股更强大的、名为“愿意”的暖流,正汹涌地冲击着它。他没有立刻握紧,也没有甩开,只是任由那微凉柔软的触感停留在自己的皮肤上,用全部的意志力去适应、去接纳。
而对温念初,那触感不再是麻木或单纯的“存在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纹路,他略微偏低的体温,以及那细微的、代表着他内心不平静的颤抖。一种混合着甜蜜、紧张与巨大满足感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她也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贴着,仿佛在呵护一件极其珍贵的易碎品。
几秒钟的适应后,沈聿怀那一直克制的指尖,开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收拢,将她的手,轻轻地、却坚定地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
当两只手真正交握在一起的瞬间,那层阻碍的薄冰仿佛“咔嚓”一声,悄然碎裂。
温念初感觉到他掌心的力度,虽然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却无比真实。她抬起头,看向他。
沈聿怀也正低头看着她,夕阳的金辉落在他眼底,将那深处的挣扎与克制融化,只余下清晰的温柔与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可以吗?”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确认。
温念初用力地点头,眼眶有些发热:“嗯。”
没有十指紧扣的激烈,只是一个简单而温暖的交握。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沿着河岸慢慢地走着。
晚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角和发丝,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紧密地交融在一起。
对他们而言,这简单的一次牵手,其意义远超任何一次咨询室内的“进阶练习”。这是在清醒的、非治疗的环境下,基于彼此心意的一次主动选择与接纳。是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在爱的名义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携手并肩。
“我的洁癖……”沈聿怀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坦诚,“可能不会立刻完全好。有时候,可能还是会……需要一点时间。”
“我知道。”温念初握紧了他的手,语气轻快而包容,“我的‘无感症’也是。可能有时候,我还是会反应迟钝,或者……不太会表达。”
沈聿怀侧过头看她,眼底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意:“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嗯,慢慢来。”
他们不再是谁的医生,谁的病人。
他们是沈聿怀和温念初。
是两个带着旧伤的人,决定牵着彼此的手,一起走向那个有温度的未来。
新途已然启程,治愈,将在每一刻携手的时光里,悄然发生。
下一集预告:
第一次牵手成功,标志着两人在恋人关系中的第一次重大突破。但现实的考验接踵而至——他们该如何向周围人解释关系的转变?沈聿怀的诊所和学术圈会如何看待?而温念初的好友苏苏,又会作何反应?敬请期待第38集:《第38集:风波初现,外界视线聚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