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医署偏殿
晨曦微露,药香弥漫。白芷身着素净医官常服,玉簪挽发,正伏案批阅各州府医馆筹建文书。她眉间紧蹙,猛地将一卷竹简拍在案上:“江南道药商联合抬价三成?简直是趁火打劫!”
年轻医官捧着账册,嗫嚅道:“医正,他们说……朝廷推行官办医馆断了他们生路,若不按市价,便宁肯把药材烂在库里。”
白芷指尖敲击桌面,目光锐利如刀:“断他们生路?他们可知,多少百姓因缺医少药,在生死线上挣扎?”她忽然想起昨夜苏墨的话,“家中经营药材生意多年,于各地人脉渠道略知一二……”
她沉吟片刻,对医官沉声道:“暂缓江南采购!立刻整理药王谷旧部的药材产区名录,我们走自己的渠道!”
“可……药王谷的药材虽好,产量却远不及江南……”
“产量不够,便以药效补!绝不能让这些奸商牵着鼻子走!”白芷语气斩钉截铁,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若苏墨的渠道真能解燃眉之急,是否该试一试?
御书房,午后
慕容锋听完白芷的禀报,猛地将朱笔掷在龙案上,龙袍袖摆带起一阵风:“一群宵小之辈,竟敢在朕的新政上动土!”他起身走到白芷面前,目光温柔却带着帝王的威严,“芷儿,你想如何处置?”
白芷躬身:“臣以为,可双管齐下。一面由户部介入,以‘扰乱民生’为由施压;一面启用药王谷旧部,确保药材供应不中断。”她顿了顿,还是坦诚道,“昨日苏墨曾言,其家族可提供平价药材渠道……只是臣担心,与官员私产牵连过深,恐落人口实。”
慕容锋眼中闪过赞许,握住她的手:“芷儿,你顾虑周全。苏墨此人……”他怕又让白芷误会他没有容人之量,因此话锋一转,语气缓和,“其心可嘉,但不可不防。药材之事,朕让户部尚书亲自督办,若江南药商再敢放肆,朕就抄了他们的铺子,充作医馆药材!”
正说着,内侍匆匆来报:“陛下!苏墨求见,说北疆急报!”
白芷心头一紧,与慕容锋对视一眼。
“宣!”
苏墨快步入殿,跪地呈上文书,声音带着急切:“陛下!白医正!北疆数处村落爆发寒热疫症,已有蔓延之势!萧景琰殿下垦荒营地距疫区不足百里,北狄降兵亦人心惶惶,若不及时防治,恐生大变!”
白芷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竟如此严重?!臣请旨,即刻抽调太医署精锐,备齐防疫药材,星夜驰援北疆!”
慕容锋拍板:“准!白芷,北疆防疫由你全权负责,太医院、户部听你调遣!”他看向苏墨,“苏爱卿消息灵通,且熟悉北疆商路,便由你协助白芷,协调物资转运!”
“臣,领旨!”苏墨躬身,垂眸时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苏墨府邸,夜
密室灯影摇曳。苏墨端坐主位,对面心腹一身商人打扮,风尘仆仆。
“北疆的‘疫病’,安排妥当了?”苏墨声音冰冷。
心腹拱手:“公子放心!我们的人混在村民中,症状与寒热疫分毫不差,恐慌已散播开。萧景琰的垦荒队里,也安插了我们的人,正暗中挑拨他与朝廷的关系。”
“朝廷的救援呢?”
“按您的吩咐,截留了一批常备药材,只等白医正的人到了,再‘‘意外’‘地发现物资短缺。”心腹眼中闪过狠戾,“我们还会在沿途制造些‘‘小麻烦’‘,让救援车队‘‘恰到好处’‘地晚到几日。”
苏墨指尖轻叩桌面,忽然取出一幅白芷的小像,眼神复杂:“白芷那边,要让她看到‘‘真实’‘的疫情,但绝不能让她查到源头。她不是要建医馆吗?就让她在北疆的泥沼里,耗尽心力。”
他轻抚画像上的眉眼,语气带着偏执:“小芷,等你被慕容锋的江山拖累得疲惫不堪时,就会知道,只有我能给你安稳……”
太医署,三日后
白芷眼下青影浓重,却仍在亲自筛选药材、核定药方。苏墨带着几车御寒药材和伙计,风尘仆仆地赶来:“白医正,这些是北疆急需的附子、干姜,还有我从关中调的商队,可走最快的‘‘秘道’‘送药。”
白芷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心中微动:“苏公子,此番多谢了。只是这秘道……”
“医正放心!此路虽险,却能比官道快三日!”苏墨语气恳切,递上暖手炉,“北疆风大,医正保重。”
就在这时,慕容锋身披朝服而来,将一件狐裘披风为白芷披上,揽住她的肩,目光冷冽地扫过苏墨:“芷儿,朕加派了禁军护送,谁敢在救援路上动手脚,朕就让他满门抄斩!”
苏墨立刻躬身:“陛下圣明!臣定会护好药材,绝不让医正的心血白费!”
白芷靠在慕容锋怀中,轻声道:“陛下,有你在,我安心。”
苏墨垂首,心中不是滋味,但是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阴鸷——慕容锋,你的保护,在我的棋局里,不堪一击。
救援车队浩浩荡荡驶离京城。慕容锋站在城楼上,望着尘土飞扬的方向,心中祈祷平安。
她不知道,这辆满载希望的车队,正驶向苏墨布下的、名为“北疆”的巨大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