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滂沱,沈沫月独立在沈府荒废的后院井边。井口被乱石封死,这是当年抄家时她父亲投井自尽的地方。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泪。
“指挥使,”阿青撑着伞匆匆赶来,“查到了!当年负责沈家案的刑部主事刘明德,三年前暴毙,但其子刘丰近日在江南出现。”
沈沫月指尖拂过井沿青苔:“备车,去江南。”
“陛下那边…”
“不必禀报。”
马车驶出城门时,雨幕中有一骑悄然跟随。慕容锋望着那辆青布马车,对陈横道:“让影卫暗中保护,别让她发现。”
刘丰在苏州开了间绸缎庄,生意兴隆。沈沫月扮作客商上门时,他正拨着算盘哼小曲。
“刘掌柜可认得此物?”她取出半块残破的兵符。
刘丰脸色骤变,强笑道:“姑娘说笑了…”
“你父亲临死前,在牢墙上刻了个‘魏’字。”沈沫月银针轻点账本,“但魏霖倒台后,你们依然能逍遥江南,说明背后另有其人。”
突然,数支毒镖破窗而入!沈沫月挥袖击落,刘丰却已胸口中镖。
“灭口…”他抓着她的衣袖,“去找…漕运账簿…红船…”
窗外,慕容锋的影卫正与黑衣人缠斗。沈沫月扶起刘丰:“是谁?”
“凤凰…涅盘…”他吐出最后几个字,气绝身亡。
当夜,沈沫月潜入漕运司档案库。在积灰的账册间,她找到了关键——几艘标记“红船”的漕船,近十年来始终在运输特定药材,而那些药材,正是炼制鸩羽瘴的原料。
更让她心惊的是,账册上有枚暗印,与慕容锋赏赐药材的包装如出一辙。
回到京城,沈沫月称病不出。慕容锋派太医探望,皆被婉拒。
直到那夜雷雨交加,他终究忍不住亲临。见她坐在窗边对着账册出神,他解下披风为她披上:“江南一行,可有收获?”
她抬眼看他:“陛下可知‘红船’?”
他神色不变:“前朝漕运的旧称。”
“那陛下可知道,红船三年前还在运作,运输的是炼制鸩羽瘴的药材?”
雷声炸响,烛火摇曳。慕容锋沉默片刻:“你在怀疑朕?”
“臣只想知道真相。”
他忽然拉起她的手腕,指向心口龙纹:“这道血脉诅咒,是朕与你共同的枷锁。朕若要害沈家,何苦搭上自己?”
窗外电光闪过,照见他眼底痛楚。沈沫月想起江南遇险时,那些及时出现的影卫;想起他每次送来药材时,附上的解毒丹方。
“刘丰死前说‘凤凰涅盘’。”她轻声道,“陛下可知何意?”
“前朝凤翎卫的暗语。”他松开手,“意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雨停时,他留下一个木匣。里面不是奏折,而是他亲笔绘制的边关医馆图稿,每处都标着“沈”字徽记。
“朕答应过,”他站在晨光里,“让你站着偿还。但这些,不该是你一个人的战场。”
沈沫月抚过图稿上熟悉的字迹,第一次没有在他离开时,封存那份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