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带着不甘的赵嫣然离去,宫道上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缓,却沉淀下更深的压抑。苏墨揽着白芷的手臂依旧坚定,目光警惕地扫过慕容锋,低声道:“我们走。”
“等等。”一道极其虚弱却带着决然的声音响起。
白芷轻轻挣开苏墨的怀抱,动作缓慢得像提不起力气,身子摇摇欲坠,如同风中残烛。苍白的脸上,那道五指红痕在晨光下愈发刺目,衬得她愈发脆弱。
“芷儿!你身子还弱,有话以后再说!”苏墨眉头紧蹙,伸手想扶她,却被她轻轻避开。
她抬头看向几步外的慕容锋,那个同样满身疲惫与痛楚的帝王,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清晰:“慕容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说。”
慕容锋心头一震,看着她一碰即碎的模样,喉结滚动,哑声道:“好。”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扶她,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倒下。
“别碰我。”白芷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疏离的厌恶,抬手“啪”地打开他的手。那一下没什么力气,却让慕容锋的手僵在半空,心口像被重锤击中,钝痛蔓延开来。
她不再看慕容锋僵硬的脸色,只对苏墨轻声道:“苏公子,请稍候片刻,不会很久。”
苏墨眼神复杂,深深看了她一眼,又警告般地扫过慕容锋——那眼神像在说“你若敢伤她,我绝不放过你”,终究还是后退几步,背过身去,给了他们相对独立的空间,但全身肌肉依旧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变故。
白芷扶着旁边的宫灯柱,努力站直身体,尽管双腿发软、眼前发黑,背脊却依旧挺直。“就在这里说吧。”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慕容锋,我不管你是出于帝王的猜忌,还是太后的逼迫,或是其他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她顿了顿,气息不稳地咳嗽两声,才继续道:“那些都不重要了。天牢的冰冷、枷锁的沉重、昨夜差点将我烧成灰烬的火焰,还有你那位新妃
赏我的耳光……”
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红肿的脸颊,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这些,我都记下了。不是记恨,而是……彻底放下。”
慕容锋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恐慌:“月儿!你听我解释,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
“听我说完!”白芷打断他,激动得身形一晃,连忙抓紧宫灯柱才站稳,“从今日起,我沈沫月……不,我白芷,与你慕容锋,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她望着他,那双曾经盛满仰慕与情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疲惫与决绝的冰冷:“你的江山社稷、你的后宫佳丽,都与我无关。也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让我走。”
说完最后一句,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扶着灯柱的手无力滑落,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月儿!”慕容锋肝胆俱裂,抢步上前,却晚了一步——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苏墨,已如离弦之箭般冲来,稳稳将白芷接入怀中。
苏墨打横抱起昏厥的白芷,冷冷地看了一眼僵在原地面如死灰的慕容锋,再无任何言语,转身踏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远离这朱红宫墙。
这一次,慕容锋没有阻拦。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她被另一个男人带走,耳边反复回响着“恩断义绝,再无瓜葛”,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心上,留下永难磨灭的伤痕。宫道漫长,阳光落下,却照不暖他半分冰凉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