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前夜的念月阁,烛火摇曳。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捧着锦盒进来,躬身道:“白姑娘,凌医正让奴才传话,说有要事相商,还让奴才把这个交给您。”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支断裂的玉簪——正是前日慕容锋因争执不慎摔断的那支,白芷认得。
“凌医正人呢?”她心头微疑,却没多想。
“医正说怕引人注意,在冷宫废殿等您。”小太监低着头,声音压得很低。
白芷跟着小太监穿过宫道,越走越偏。冷宫院落里荒草丛生,夜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她猛地停住脚步:“等等,凌医正怎么会选在这里见面?”
“这……”小太监突然抬起头,脸上露出阴冷的笑,“白姑娘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白芷转身想跑,后颈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软软倒了下去。失去意识前,她只看见小太监眼中的狠戾,还有远处走来的、穿着华贵的身影。
暗牢惊变
刺骨的寒意让白芷猛地睁眼。她躺在地牢的草堆上,手腕被粗重的铁链锁着,霜白的长发沾满了污浊的灰尘。地牢顶端的小窗透进一丝微光,照亮了站在阴影里的华服老者——竟是苏墨的父亲,苏振南。
“醒了?”苏振南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慕容锋把你藏得真深,若不是用凌医正的名义骗你出来,还真找不到机会。”
白芷挣扎着往后缩,铁链在石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你想做什么?苏墨知道吗?”
“墨儿?”苏振南冷笑一声,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他还在做着和你双宿双飞的美梦呢。只要你乖乖配合,等景琰殿下登基,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生路。”
地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二皇子萧景琰踱步而入。他把玩着腰间的匕首,目光在白芷脸上打转,眼中满是惊艳:“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慕容锋为了你连早朝都免了,连苏墨都为你疯魔。”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白芷咬着唇,强压下心头的恐惧。
“很简单。”萧景琰蹲下身,匕首的尖端划过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写封信给慕容锋,就说你厌倦了皇宫,跟苏墨私奔去江南了。只要他信了,明日宫宴,就是我们的机会。”
白芷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倔强:“休想!我不会帮你们害他!”
“哦?”萧景琰的匕首瞬间抵住她的咽喉,语气狠戾,“那就别怪本王不懂怜香惜玉了。你信不信,本王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乖乖听话?”
忠诚与背叛
“父亲!你答应过我,不动她的!”急促的声音从地牢外传来,苏墨冲了进来。当他看见被铁链锁着、满脸苍白的白芷时,瞳孔骤缩,目眦欲裂,“你怎么能骗我?还把她关在这里!”
“糊涂!”苏振南厉声呵斥,“成大事者岂能拘于儿女私情?慕容锋已经起疑,白芷是我们最好的筹码,不抓她,怎么逼慕容锋就范?”
苏墨冲上前想解开铁链,却被两个侍卫死死拦住。他挣扎着,看向苏振南的眼神满是哀求:“父亲,放过她吧!她身子弱,受不住地牢的苦。有什么事,冲我来!”
“放过她?”萧景琰走过来,拍了拍苏墨的肩膀,语气带着嘲讽,“那谁放过我们?慕容锋已经派人查漕运的事了,明日宫宴是最后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白芷透过凌乱的发丝看着这场争执,突然轻声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苏墨……原来你也要骗我。你说会保护我,说不会让我再受伤害,都是假的,对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苏墨心里。他猛地站直身子,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苏振南:“放了她!否则……否则我就跟你们拼了!”
“否则怎样?”苏振南怒极反笑,“为了一个女人,你要弑父?你忘了苏家的血海深仇,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剑尖在颤抖。苏墨看着父亲斑白的鬓角,又看向地牢里奄奄一息、眼中满是失望的白芷,最终颓然垂下手臂,佩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白芷闭上眼,一滴泪顺着染血的脸颊滑落,滴在草堆上,瞬间被吸干。
地牢里弥漫着血腥与霉腐的气味。白芷被绑在铁链上,站的很直,昏昏欲睡,牢门外却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子娇柔的嗓音:“人就在里面?”
她透过发隙望去,看见赵嫣然提着石榴裙走进来,华贵的衣裙与阴暗的地牢格格不入。赵嫣然的目光落在白芷身上,像毒蛇般阴冷:“苏伯伯,把这个贱人交给我吧。她抢了我的锋哥哥,毁了我的颜面,我要好好‘报答’她。”
苏振南皱眉,挡在牢门前:“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白芷还有用。慕容锋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留着她,才能逼慕容锋让步。”
“任性?”赵嫣然拔高声音,眼中满是怨毒,“她害得我在太液池边被苏墨威胁,害得锋哥哥对我不闻不问!若不是她,锋哥哥早就立我为后了!”她说着,突然从袖中抽出匕首,指向白芷,“把她给我!我要一刀刀划花她的脸,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白芷迷迷糊糊看着她,“给我打死这个贱人!”赵嫣然捂着手腕,对着侍卫怒吼。
侍卫们却一动不动,只是看着苏振南。苏振南冷冷开口:“赵小姐,别忘了你父亲也在我们这条船上。若是坏了大事,不仅你,整个赵家都要陪葬。”
赵嫣然脸色一白,咬牙切齿:“我爹若是知道你们这样欺辱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令尊知道。”苏振南打断她,语气平淡,“正是他让你来送信的,说慕容锋已经怀疑兵部了,让我们提前行动。”
赵嫣然愣住了,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狠狠摔在地上:“我爹就是糊涂!为了权力,连女儿的委屈都不顾!”
原来兵部尚书赵崇,叛党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地步。
趁苏振南弯腰捡信的间隙,赵嫣然突然扑向牢门,尖利的指甲直取白芷的双眼:“贱人!我就算不能杀你,也要让你毁容!”
“够了!”苏振南厉声喝止,一把拉住了她,“来人,把赵小姐送回府,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再出来!”
赵嫣然被侍卫强行架走,临走前,她怨毒地瞪着白芷:“你等着!我迟早要你生不如死!”
地牢重归寂静,苏振南看向白芷,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你倒是沉得住气,换成别人,早就吓得哭了。”
白芷擦去脸上的血,语气平淡:“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咬回去?赵小姐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值得我动气。”
夜深时分,苏振南单独来到地牢。他屏退守卫,将一个食盒放在白芷面前:“吃吧,没下毒。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饿死了,就没价值了。”
白芷没有动,只是看着他:“苏大人深夜来看我,不会只是为了送吃的吧?有话不妨直说。”
苏振南叹息一声,语气放缓了些:“墨儿为了救你,跟侍卫起了冲突,被箭射中了,现在还在昏迷。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自己的意志了。”他观察着白芷的反应,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继续说道,“若是你肯配合,事成之后,我可以保你和墨儿远走高飞,去江南过安稳日子。”
白芷终于抬眼,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怎么配合?让我写信骗慕容锋,还是让我去害他?”
“明日宫宴,慕容锋必会来救你。”苏振南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放在食盒上,“你只需把这包药下在他的酒里。这药不会立刻要他的命,只会让他浑身无力,到时候,我们就能顺利控制局面。”
白芷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苏大人好算计。事成之后,你正好可以说我是叛徒,杀了我灭口,还能让苏墨彻底死心,对吗?”
苏振南脸色微变,没想到她会看穿自己的心思。
“不如我们做笔交易。我知道慕容锋的暗卫布防,也知道传国玉玺的存放处——当年我在宫中待过,这些事,我比你们清楚。”
苏振南眼中闪过贪婪:“继续说。”
“但我有个条件。”白芷直视着他,语气坚定,“我要亲眼看着赵嫣然死。她害我一次又一次,这个仇,我必须报。”
“大人!不好了!赵小姐她……她带人杀回来了!”一个侍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惊恐。
话音未落,地牢外传来震天的喧哗,赵嫣然穿着一身劲装,手持长鞭,带着数十个私兵冲了进来:“苏伯伯,对不住了。这个女人,我今天非要带走不可!谁拦我,我就杀谁!”
苏振南勃然大怒:“赵崇是要撕破脸吗?他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爹不知道!”赵嫣然甩动长鞭,长鞭擦着苏振南的耳边飞过,打在白芷身上,“这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带的是我母亲的私兵,跟我爹无关!今天,我一定要杀了这个贱人!”
长鞭如毒蛇般袭向白芷,眼看就要抽到她身上,一道青影突然闪过,徒手抓住了鞭梢。苏墨脸色苍白地站在牢房外,背上的箭伤还在渗血,染透了他的青衫:“赵嫣然,你敢动她试试?”
赵嫣然看着苏墨,气得浑身发抖:“苏墨!你为了这个贱人,连命都不要了?你忘了她害你被你父亲责骂,忘了她心里还有慕容锋吗?”
“是。”苏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可以不要命,可以被父亲责骂,但我不能让你伤害她。赵小姐,请回吧。”
“我不回!”赵嫣然猛地甩开长鞭,又要冲上去,苏墨却挡在牢门前,眼神冰冷,“再上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地牢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苏振南看着对峙的两人,又看了看牢中冷静的白芷,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