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沈知意在烤得微焦的吐司上,用融化的黑巧克力,勾勒出一朵阿尔卑斯山特有的、结构精致的雪绒花,在花瓣中心,点了一小颗醒目的、用红色糖珠代表的“坐标”。
陆西辞系着领带,看到那片“巧克力雪绒花”,动作微微一顿:“接触点已确认?”
沈知意将他的咖啡杯递过去,眼神清亮中带着一丝决绝:“嗯。花期短暂,必须把握。”
陆西辞接过咖啡,就着那朵“雪绒花”的边缘抿了一口,苦涩中仿佛带着山间的清冷气息:“明白。突击手已就位,准备摘花。”
这朵“巧克力雪绒花”,标记着他们即将前往瑞士,与隐居的马修·科尔进行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的面对面接触。行动计划高度保密,连周燃都只带了最核心的两人随行。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动身的前夕,陆西辞接到了父亲陆振邦语气前所未有的紧急电话,要求他立刻回老宅,语气凝重,不容置疑。
陆西辞与沈知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个时候,老宅的召唤,绝非偶然。
老宅书房里,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压抑。陆宏远坐在主位,脸色沉郁,陆振邦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令人意外的是,几位平时并不直接参与核心事务、但辈分极高的族老也在场。
“西辞,”陆宏远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易察觉的……忌惮?“你最近,是不是在查一些……不该查的东西?”
陆西辞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露分毫:“爷爷指的是什么?”
一位族老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焦灼:“还能是什么!西辞,听二叔公一句劝,有些浑水,不能蹚!‘那边’已经有人递话过来了,让我们陆家……管好自己的人,别把手伸得太长!”
“那边”?陆西辞眼神骤冷。果然!“暗网”的触角,已经感知到了他们的动作,并且开始通过施压家族,来进行警告和阻挠。
“我不知道各位叔公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陆西辞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陆西辞行事,只问对错,不管对方是谁。如果有人觉得我碍了眼,大可以堂堂正正地来,躲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未免太不上台面。”
“你!”另一位族老气得脸色发白,“你这是要把整个陆家都拖下水!”
“拖下水?”陆西辞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如果因为惧怕所谓的‘那边’,就任由他们操控市场、为非作歹,甚至掩盖谋杀,那陆家这艘船,迟早自己就会沉掉!与其苟且偷安,不如拼死一搏,撕开这片黑幕!”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那条沈知意为他挑选的、带着暗纹的领带,在此刻如同战旗:“我的决定,不会改变。陆家如果怕被牵连,可以对外宣布与我划清界限。我陆西辞,一力承担!”
说完,他不再看众人各异的神色,转身大步离开。留下书房内一片死寂和惊怒。
回到公寓,陆西辞的脸色依旧冰冷。沈知意没有多问,只是递给他一杯温水,然后轻轻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们施压了?”她轻声问。
“嗯。”陆西辞握住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声音低沉,“比想象中更快,也更直接。”
“怕吗?”她将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陆西辞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畏惧。
“有你在,我无所畏惧。”他重复着他们的誓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正好,这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他们害怕了。”
带着家族施压的阴影,以及更坚定的决心,两人按原计划飞抵瑞士。周燃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他们入住在一家远离游客喧嚣、位于山坳里的静谧木屋酒店。
第二天,按照计划,沈知意以独立制片人寻找创作素材为由,“偶遇”了在小镇咖啡馆独自看报的马修·科尔。他比资料照片上苍老许多,眼神警惕,带着常年隐居留下的孤僻痕迹。
交谈起初并不顺利,马修对沈知意的试探反应冷淡,甚至带着明显的排斥。直到沈知意不着痕迹地提到,她正在筹备一个关于“沉默的真相守护者”的纪录片项目,并隐晦地表达了对其处境的理解和对“荆棘”的认知时,马修握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浑浊的双眼,深深看了沈知意一眼,那眼神复杂,包含着恐惧、挣扎,以及一丝……微弱的、几乎熄灭的希望。
“有些真相,”他声音沙哑,如同破旧的风箱,“说出来,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但如果没有人说出来,代价会由更多无辜的人承担。”沈知意看着他,目光清澈而真诚,“有时候,守护,也需要勇气。”
马修沉默了,久久地望着窗外皑皑的雪山。
第一次接触,没有取得实质进展,但至少,建立了一个极其脆弱的、充满戒备的沟通渠道。
晚上,在木屋温暖的壁炉旁,陆西辞开了一瓶当地产的松露红酒。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他没有急着讨论马修,而是拿出随身携带的微型棋盘,摆上了一副残局。
“会下国际象棋吗?”他问沈知意。
沈知意摇摇头。
“我教你。”陆西辞将她拉到身边,指着棋盘,“你看,有时候,看似被重重保护的‘王’(King),其实最脆弱。而看似不起眼的‘兵’(pawn),如果冲到底线,就能升变为任何棋子,包括最强的‘后’(queen)。”
他移动一枚棋子,完成了一次精妙的“王车易位”,加强了防御。“我们现在,就像在进行一场‘王车易位’。”他看着她,眼神在跳动的炉火映照下格外深邃,“暂时避开正面锋芒,巩固后方,等待‘兵’升变的那一刻。”
沈知意看着他指尖那枚小小的“兵”,又想起马修·科尔那双挣扎的眼睛,心中了然。
她端起酒杯,与他轻轻碰杯,松露的香气与红酒的醇厚交织。
“为了‘升变’。”她轻声说。
“为了光明。”他低声回应。
阿尔卑斯山的雪顶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木屋内松露棋盘上的博弈刚刚开始。
“暗网”的震动已然传来,但他们如同这山间的松柏,在风雪中,愈发挺直了脊梁。
第一百零三集 结束
下一集预告:
马修·科尔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暗网”对陆家的施压是否会升级?莫里森在绝境中是否会反咬“暗网”一口?第一阶段最终对决的暴风眼,正在缓缓形成……敬请期待《姐姐,撩完就想跑?》第一百零四集:沉默交易与风暴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