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在晨雾中苏醒,青石板路上回荡着马蹄声和早市小贩的叫卖声。吉普车穿过狭窄的街道,最终停在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
\"这里是我们在昆明的安全屋。\"负责人低声说,\"方先生吩咐,请二位在此稍作休整,今晚有专列送你们回上海。\"
院落很安静,典型的云南民居格局,天井里种着几株山茶花。顾魏一进屋就打开药箱,坚持要为魏若来做全面检查。
\"伤口愈合得不错,但还需要注意。\"顾魏仔细消毒换药,\"这些天太过劳累,你的脉搏有些弱。\"
魏若来任由他摆布,目光却一直盯着窗外:\"我在想陈默之最后说的话。\"
\"他说了什么?\"
\"在鬼哭谷,他逃跑前对我喊了一句:'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游戏才刚刚开始。'\"魏若来眉头紧锁,\"他表现得......太从容了,不像穷途末路的人。\"
顾魏包扎的手顿了顿:\"你是说,他可能还有后手?\"
就在这时,阿文匆匆走进来:\"先生,有紧急消息。\"
他递上一份刚刚破译的电文。魏若来看完后,脸色骤变。
\"出什么事了?\"顾魏问。
魏若来将电文递给他:\"今晨上海股市开盘,三家与我们关系密切的银行股遭恶意做空,同时外汇市场出现异常波动。\"
电文下方附着一行小字:\"操作手法与'涅盘计划'如出一辙。\"
顾魏倒吸一口凉气:\"陈默之在狱中还能操控金融市场?\"
\"不是他。\"魏若来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这是专业团队的操作,陈默之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的对手,一直藏在暗处。\"
午后,方先生从南京打来加密电话,证实了魏若来的猜测。
\"若来,情况比我们想的更复杂。\"方先生声音凝重,\"国际刑警传来的消息,陈默之在瑞士的账户近期有大量资金流动,收款方是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
\"能追踪到最终受益人吗?\"
\"很难。这家公司的股权结构极其复杂,涉及到十几个离岸账户。\"方先生顿了顿,\"不过我们查到,这家公司与美国某些军工企业有密切联系。\"
魏若来心中一动:\"和鬼哭谷的化学武器有关?\"
\"很可能。我们已经将样品送往专业机构检测,结果出来前,你们要格外小心。\"
挂断电话,魏若来陷入沉思。顾魏端来一杯热茶,轻轻放在他手边。
\"先休息一下吧,你的脸色很不好。\"
魏若来握住他的手:\"我在想,对手的下一步会怎么走。\"
傍晚时分,阿文带来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陈默之在押解途中企图逃跑,被击毙了。
\"死了?\"顾魏震惊。
\"现场情况很可疑。\"阿文压低声音,\"据押送人员说,陈默之像是故意寻死。他夺枪后不是立即逃跑,而是站在原地等待被击毙。\"
魏若来猛地站起身:\"灭口!这是典型的灭口!\"
他立即要通方先生的电话:\"老师,陈默之的死有问题。我要求立即解剖尸体,检查他是否被下毒或控制。\"
方先生答应尽快安排。挂断电话后,魏若来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
\"如果陈默之是被灭口的,说明他掌握着某些人不能泄露的秘密。\"顾魏分析道。
\"而且这个秘密如此重要,以至于不惜在押解途中动手。\"魏若来停下脚步,\"我们必须立即回上海。\"
当晚,他们登上了开往上海的专列。包厢里,魏若来铺开金融市场数据,仔细研究今天的异常波动。
\"看这里。\"他指着几个交易记录,\"做空时机精准得可疑,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
顾魏凑近细看:\"你是说,我们内部有......\"
\"嘘。\"魏若来示意他噤声,在纸上写道:\"隔墙有耳。\"
列车在夜色中疾驰,车轮与铁轨的碰撞声规律而单调。顾魏靠窗坐着,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点点灯火。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坐火车吗?\"他突然问。
魏若来从文件中抬起头:\"从广州到上海的那次?\"
\"嗯。那时你还只是个海归的金融专员,我也只是个普通医生。\"顾魏微微一笑,\"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
魏若来放下笔,坐到他身边:\"后悔吗?\"
\"从未。\"顾魏靠在他肩上,\"只是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选择平凡的生活,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魏若来轻轻揽住他的肩膀:\"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深夜,列车在一个小站临时停车。魏若来被轻微的响动惊醒,悄悄起身查看。透过门缝,他看到两个黑影正在隔壁包厢门口徘徊。
\"阿文。\"他轻声唤醒睡在对面铺位的助手。
阿文立即警觉地坐起,无声地摸出配枪。两人默契地分工,魏若来守在门后,阿文从车窗翻出,准备包抄。
就在黑影试图撬锁时,阿文从后方突袭,迅速制服一人。另一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却被魏若来堵个正着。
\"谁派你们来的?\"魏若来冷声问。
被制伏的人咬紧牙关不答。阿文从他身上搜出一张照片,竟是顾魏在雾隐寨时被偷拍的。
\"他们的目标是顾医生。\"阿文脸色凝重。
魏若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示意阿文将人带下去审问。他回到包厢,顾魏已经醒了,正紧张地等着。
\"没事了。\"魏若来轻声安抚,\"只是两个小毛贼。\"
他没有说出实情,但顾魏显然不信。看着魏若来紧绷的侧脸,他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后半夜,魏若来一直保持清醒,手枪就放在枕边。天快亮时,阿文回来汇报审问结果。
\"是当地的一个小帮派,受人雇佣来找'从山里出来的医生'。\"阿文说,\"雇主身份不明,钱是通过黑市渠道支付的。\"
\"清洗痕迹,不要打草惊蛇。\"魏若来吩咐。
列车在晨雾中驶入上海站。站台上早有车辆等候,直接将他们送回公寓。
回到熟悉的家中,顾魏终于松了口气。但魏若来的神色却更加凝重——他知道,回到上海意味着进入了一个更危险的战场。
简单梳洗后,魏若来立即前往央行办公室。顾魏则去医院报到,毕竟请了这么长的假。
然而一到医院,顾魏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同事们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院长更是直接把他叫到办公室。
\"顾医生,你回来得正好。\"院长神色严肃地递给他一封信,\"这是卫生署转来的匿名举报信,指控你在美国期间窃取医疗机密。\"
顾魏接过信件,快速浏览内容。举报信写得很专业,列举了他与梅奥中心接触的详细时间表,甚至包括一些本应保密的会谈内容。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顾魏平静地说,\"我在美国的所有活动都是公开的学术交流。\"
\"我相信你。\"院长叹气,\"但举报信直接送到了署长办公室,上面要求彻查。在调查结束前,恐怕要暂停你的手术权限。\"
顾魏心中一沉。这是要断他的职业生涯。
\"我理解。\"他站起身,\"我会配合调查。\"
走出院长办公室,顾魏立即给魏若来打电话。电话那头,魏若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们动手了。我刚收到消息,有人在监察院举报我滥用职权,违规操作青石资本。\"
两人在电话两端同时沉默。对手的攻势比想象中来得更快、更狠。
\"今晚早点回家。\"魏若来说,\"我们需要重新规划。\"
挂断电话,顾魏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窗外是繁华的上海滩,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但在这片繁华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他想起在雾隐寨时,岩温说过的一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
风暴,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