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魏启程赴美的那天,上海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魏若来亲自送他到码头,两人在细雨中告别,没有过多言语,只是一个长久的拥抱。
“三个月后见。”顾魏在他耳边低语。
“照顾好自己。”魏若来拍拍他的背,目送他登上驶往美国的客轮。
轮船拉响汽笛,缓缓驶离码头。魏若来站在雨中,直到船影消失在江雾中,才转身离开。阿文撑伞跟上,低声道:“先生,都安排好了。我们在船上和纽约都有人接应。”
魏若来点点头,坐进车里。现在,他必须全心应对上海的棋局。
顾魏离开的第二天,陈默之也启程前往柏林。临行前,他特意给魏若来打了个电话:“若来,我走了。希望回来时,我们能好好谈谈合作的事。”
魏若来只是淡淡回应:“一路顺风。”
两个关键人物相继离开,上海的表面突然平静下来。但魏若来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加大了青石资本相关渠道的监控力度,同时通过新中标的建筑公司,密切关注默华医院工地的每一个动静。
一周后,顾魏顺利抵达纽约。梅奥医学中心的接待十分周到,为他安排了舒适的公寓和充实的学习日程。一切都显得正常而专业。
但在第三天晚上,一个意外访客敲响了他的房门。
“顾医生吗?我是安娜·穆勒。”门外站着一位金发女子,约莫三十岁,穿着简洁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裤,气质知性优雅。
顾魏心中一震,面上保持平静:“穆勒小姐?请进。”
安娜走进房间,目光快速扫过四周:“抱歉冒昧来访。我父亲的事,想必您已经听说了。”
“略有耳闻。”顾魏为她倒了杯水,“请节哀。”
安娜接过水杯,却没有喝:“我父亲在病倒前,给我寄了一封信。信中提到您和魏先生。”
顾魏动作一顿:“汉斯教授认识我?”
“通过陈默之先生的描述。”安娜直视着顾魏的眼睛,“我父亲说,如果有一天他出事,让我来找您。”
这话信息量太大,顾魏需要时间消化。他谨慎地选择措辞:“穆勒小姐,我只是个医生,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您太谦虚了。”安娜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我父亲让我转交的。他说,这里面的东西,魏先生会感兴趣。”
顾魏没有立即去接:“为什么您不直接交给魏先生?”
“因为现在有太多眼睛在盯着他。”安娜语气凝重,“而我,也被监视着。这次来罗切斯特,是借口参加学术会议。”
顾魏沉思片刻,接过信封。信封很薄,里面似乎只有几张纸。
“我父亲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安娜突然说,“‘涅盘计划’背后,有更复杂的真相。”
“什么意思?”
“我不能说太多。”安娜站起身,“请尽快把这个交给魏先生。还有,小心陈默之,他并不完全可信。”
她说完便匆匆离开,如同来时一样突然。
顾魏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跳如鼓。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两张照片。第一张是汉斯与一个穿着美军制服的高级军官的合影,背景似乎是五角大楼。第二张是一份文件的局部截图,上面隐约可见“operation phoenix”的字样,以及一个醒目的美军徽标。
顾魏立刻意识到这些照片的重要性。他按照事先约定的加密方式,将这些信息发给了魏若来。
与此同时,在上海的魏若来收到了顾魏传来的信息。看到照片的瞬间,他瞳孔骤缩。
“阿文,立即停止在默华工地的一切动作!”他厉声下令。
“先生?”
“这不是汉斯的个人计划,背后有美国军方的影子。”魏若来脸色铁青,“我们差点掉进陷阱。”
他立刻向南京的方先生汇报了这一发现。方先生震惊之余,下达了最新指示:暂停所有与陈默之相关的行动,全面转入防御状态。
三天后,陈默之从柏林返回上海。他第一时间约见魏若来,但被婉拒。随后,他发现默华医院的工地被各种理由叫停,原先中标的建筑公司也以各种借口拖延施工。
“看来若来是察觉到了什么。”陈默之在自己的公寓里,对阴影中的人说。
“无妨,计划照旧。”阴影中的声音依然平静,“就算他们知道了又如何?大势所趋,个人力量终究是螳臂当车。”
“我要退出。”陈默之突然说。
阴影中传来冷笑:“现在退出?太晚了,陈先生。从你接受汉斯委托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退路了。”
“我没想到会牵扯到军方!”
“这就是现实,陈先生。”声音冷硬如铁,“要么继续合作,要么……你知道后果。”
陈默之颓然坐下,揉着眉心。他想起在柏林医院见到汉斯的情景。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金融巨鳄,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却依然执着地握着他的手,重复着“必须完成计划”。
他到底卷入了怎样的漩涡?
而在纽约,顾魏的学术交流也遇到了麻烦。梅奥中心突然通知他,原定的三个月交流期要缩短为一个月,理由是“日程安排冲突”。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魏,情况有变。”他在加密通话中对魏若来说,“他们可能发现了我与安娜的接触。”
“立即终止行动。”魏若来当机立断,“阿文的人会接应你离开。我们在加拿大汇合。”
“好。”
顾魏放下电话,开始快速整理行李。他知道,必须尽快离开美国。
当晚,他按照计划前往机场,但在安检处被拦了下来。
“顾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出示了证件——美国联邦调查局。
顾魏心中一沉,知道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就在他被带走的同时,在上海的魏若来也收到了紧急消息:顾魏在美国被捕,罪名是“涉嫌经济间谍活动”。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魏若来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瞬间苍白。
“先生,现在怎么办?”阿文焦急地问。
魏若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对手的杀招,目的就是逼他出手。
“联系方先生,启动最高级别应急预案。”他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同时,给我准备去华盛顿的机票。”
“您要去美国?太危险了!”
“他们抓走顾魏,就是为了引我出去。”魏若来冷笑,“既然如此,我就如他们所愿。”
这是一步险棋,但他别无选择。顾魏在对方手中,每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双城记演变成了生死局。上海与纽约,两个战场,同一场战争。
魏若来知道,他即将踏上的,可能是一条不归路。但为了救回顾魏,他义无反顾。
而在纽约某处的审讯室里,顾魏面对FbI探员的咄咄逼问,始终保持着冷静。
“我只是一名医生,来美国进行学术交流。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他知道,他必须坚持住,给魏若来争取时间。
这场跨越太平洋的较量,进入了最危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