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工作室时,傍晚的光线正斜斜地从玻璃窗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设备架的影子。
钱希帮着小飞他们把相机、三脚架往器材间搬,铁制的架子碰在一起发出“哐当”轻响,他拍了拍小飞的肩膀。
“今天累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器材等会儿再归置”
小飞他们应着去休息间休息。钱希往摄影棚走,老远就听见里面的动静——灯光“嗡嗡”的低鸣,还有周檀偶尔的声音。
摄影棚里亮堂堂的,几盏补光灯把背景板照得发白。
周檀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腿交叠着搭在茶几边,穿件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露出的下颌线绷得利落,手里转着支黑色马克笔,典型的“周檀式”酷劲。
他扭头见钱希走进来,眼睛里挑了点笑意。
“拍摄的如何?看你这气色,挺顺利的?。”
“还不错,挺顺利的。”
钱希走过去,倾身看了眼摄影师面前的显示屏,他点了点头。
“秦老先生挺配合。”
转头问他,“你负责的木雕街那边怎么样?有眉目了?”
周檀转笔的动作顿了顿,笔在指尖打了个转。
“找到了位老先生,姓林,早年拿过工艺美术奖,手艺扎实。只不过这几天家里孙子满月,忙着待客,走不开。”
他补充道,“后天上午有空,我约了去他工作坊拍。”
钱希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后背往靠垫上一靠,松了松肩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混着摄影棚里的机器声,倒也自在。
忽然门口传来“哐当”一声,伴随着许洛的大嗓门。
“兄弟姐妹们,我回来啦!”
正在调灯光的工作人员都被他逗笑了,连摄影师都回头看了一眼。
美美正给模特补妆,手里的粉扑往模特脸上一拍。
“小洛真是一天使不完的牛劲,走路都带风。”
周檀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嘴角却勾了点笑。
“附议。”
“你们说我吗?”
许洛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纸袋走进来,把袋子往桌子上一放。
“我给大家带了好吃的!城南那家老字号的糕点,刚出锅的绿豆饼、杏仁糕,热乎着呢!”
钱希见那边拍摄的镜头差不多了,冲摄影师抬了抬手。
“先暂停吧,大家过来吃点东西,辛苦了。”
“好耶!”
几个年轻工作人员立刻欢呼起来,脚步轻快地往桌子那边凑。
许洛从袋子里掏出两个小盒子,快步走到钱希和周檀面前,把盒子往两人手里一塞。
“檀哥,希哥,这是给你们的,刚出炉的,还热乎。”
钱希接过盒子,指尖碰到纸盒的温度,说了声“谢了”,又问。
“你今天去拍竹编,怎么样?”
“别提多带劲了!”
许洛往两人中间的沙发缝里一挤,拿起块桂花糕往嘴里塞,说话含糊不清。
“你们是不知道,那梅师傅用竹子能编出花来!小到茶杯垫,大到竹屏风,我都想拜师学艺了!”
“是吗?”
周檀打开自己的盒子,捏起一块绿豆饼咬了一口,绿豆沙的清甜在嘴里散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比上次你带的那家好吃”
“那可不”
许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嘴里的糕点还没咽完。
“制作过程我都拍下来了,素材应该够剪。明天我们要跟着梅师傅去山里选竹子,凌晨去,露水没干的时候砍的竹子最韧!”
许洛嘴里还塞着半块杏仁糕,含糊不清地转向钱希。
“希哥,那你今天去拍陶艺,咋样啊?有没有遇到啥有意思的事?”
手里还玩着从纸袋里抽出来的油纸。
钱希正拿起一块绿豆饼,闻言顿了顿,指尖在饼皮上轻轻敲了敲。
“挺顺利的。秦老先生手艺没得说,揉泥的时候,那力道看着就扎实,几十年的功夫在手上。”
“那秦姑娘呢?”
许洛挤眉弄眼地凑近。
“我可听小飞说了,是秦老先生的孙女,开了家陶艺馆。你办公室里小物件从那里买的?”
周檀在旁边“嗤”了一声,手里的笔转得更快了。
“许洛,你怎么这么八卦?”
“我这不是关心希哥嘛!”
许洛梗着脖子辩解,又眼巴巴地看向钱希。
钱希笑了笑,没直接回答。
“她捏东西的时候很认真,指尖的力道控制得特别好,捏出来的东西,有股子灵气。”
他想起秦韵给的小猫,睫毛在眼睑下投的小阴影,顿了顿,补充道,“手艺很好。”
“哎——”
许洛拖长了调子,笑得不怀好意
“听这语气,希哥你观察得够仔细啊。”
钱希没接话,拿起绿豆饼咬了一口,绿豆沙细腻,带着点清甜味。
摄影棚里,工作人员正围着桌子说笑,有人在抢最后一块桂花糕,闹哄哄的。
周檀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后天去拍木雕,要不要一起去?林老先生说有几件传家宝级别的木雕,值得一看。”
“行!”
钱希点头。
“秦老先生的陶器出窑还要几天”
许洛还在旁边叽叽喳喳说竹编师傅有多厉害,钱希听着,时不时点头,手里摩搓着口袋里的小物件。
脑补梅师傅是怎么用竹子编出那些漂亮玩意儿的。
他知道,每个手工艺品都有它背后的故事,藏着匠人的智慧和心血,这也是他们拍片子的目的,就是想把这些故事和感觉都拍下来。
“明天我们去山里挑竹子,你要是感兴趣,一块儿去吧。”
许洛热情地招呼钱希,他知道钱希对这些传统工艺也很有感觉。
钱希笑着摇了摇头,“很遗憾,明天有大客户来,顺便我把片子先审一下,看有没有细节漏了。不过你们拍竹编的片儿我肯定会看的。”
许洛一听,点了点头,钱希对拍摄的高要求他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