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归来的林晓,尚未从旅途劳顿和演出成功的兴奋中完全平复,便一头撞进了赵经理精心编织的、更加冰冷的罗网之中。
她因“私人事务”请假离岗,成了赵经理手中最好的攻击武器。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赵经理不动声色地将她之前负责的、几个原本进展顺利的项目,暗中埋下了些许隐患,或是夸大了其中的困难,并将所有潜在的负面结果,都预先引导至“因林晓休假导致工作衔接不畅”的方向。
“林晓,你总算回来了!”赵经理皮笑肉不笑地将一叠文件扔在她桌上,“你看看,你走之前负责的供应商评估,数据漏洞百出!差点让公司蒙受损失!还有那个办公用品采购流程,因为你不在,全乱套了!你知道给其他部门造成多大麻烦吗?”
劈头盖脸的指责,夹杂着半真半假的“事实”,如同冰水浇头。同事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的目光,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孤立之网。苏蔓想为她辩解几句,却被赵经理厉声打断。
林晓看着那些被刻意扭曲和放大的“问题”,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知道,这不是就事论事,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绞杀,目的是彻底摧毁她在部门的立足之地,将她钉死在“无能”和“不负责任”的耻辱柱上。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辩解,也没有沉默承受。她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赵经理,那眼神深处,是连日疲惫和巨大压力下淬炼出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赵经理,关于供应商评估的数据,我离岗前已经完成了全部核对,并有清晰的交接记录和邮件备份。采购流程的标准化操作指南,我也早已上传至部门共享服务器。如果出现了问题,我建议调取相关记录,明确责任环节。”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至于给其他部门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我会立即着手了解情况,并协助解决。”
她不再被动地接受指控,而是有理有据地提出核查流程,将问题拉回事实层面。这种冷静到近乎冷漠的反应,反而让赵经理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脸色更加难看。
“你……你还有理了?!这就是你对待工作的态度?!”赵经理气急败坏。
林晓不再与他做无谓的争辩,低下头,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用行动表示她会处理,但拒绝接受不实的罪名。
她像一只被围困的兽,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眼神依旧警惕,獠牙并未折断,只是在等待一个更好的反击时机,或者,一个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牢笼的机会。白天的世界,因赵经理变本加厉的打压和程煜无形的注视,变得更加举步维艰。
而此刻的程煜,则像一个运筹帷幄的棋手,在更广阔的棋盘上落子。
柏林之行,虽然未能获得决定性的证据,但那种强烈的直觉和Siren在舞台上带来的震撼,让他彻底改变了策略。他不再满足于试探和观察,他需要创造一个无法伪装的环境,一个能让“林晓”和“Siren”不得不产生交集的局。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关于“暗夜”俱乐部和Siren近期因柏林演出而飙升的网络热度数据。一个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清晰、成型。
他按下内线电话,召来了集团市场部的负责人。
“集团下一阶段的品牌年轻化战略,需要注入更鲜活、更具话题性的元素。”程煜开门见山,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决断,“我注意到,电子音乐和相关的亚文化,在目标年轻群体中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市场部总监有些愕然,这与瑞科一贯沉稳的形象似乎有些不符。
程煜没有给他质疑的时间,继续说道:“去接触一下‘暗夜’俱乐部,还有那位刚刚从柏林载誉归来的dJ,Siren。以集团的名义,探讨合作举办一场高端主题派对的可行性。规模要控制,但规格要高,要能体现瑞科的品味和前瞻性。告诉对方,如果合作愉快,这可以是一个长期系列活动的开端。”
他将一次私人的兴趣与探究,包装成了无可指摘的商业决策。
市场部总监虽然心中诧异,但总裁亲自下达且思路清晰的指令,他只能立刻执行:“是,程总!我马上安排人去接触。”
程煜颔首,补充道:“合作细节,尤其是与Siren小姐的创意沟通,务必做到尊重对方的艺术理念。有任何重要进展,直接向我汇报。”
他要将Siren,或者说,将那个可能隐藏在Siren面具下的林晓,正式纳入他的商业版图,纳入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在合作的光环下,他可以有无数合理的理由接近、观察、甚至……测试。
这是一步险棋,可能会打草惊蛇。但也是一步妙棋,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倒要看看,在他的主场,在他设定的规则下,那只警惕的困兽,或者说,那个神秘的棋手,要如何应对。
消息很快通过阿凯传到了林晓这里。
“瑞科集团?主题派对?”林晓皱起眉,第一反应是程煜的又一个陷阱。他才在柏林后台“偶遇”了自己,回国后就立刻抛出商业合作?这绝不仅仅是商业考量。
“条件开得很优厚,而且姿态放得很低,强调尊重你的创意。”阿凯分析道,“看起来是正经的商业合作邀请。但……时机太巧了。”
林晓在公寓里来回踱步,心乱如麻。接受,意味着她要同时以林晓和Siren的身份,在程煜的眼皮底下活动,风险呈指数级上升。拒绝,则显得不合常理,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地下dJ,没有理由拒绝瑞科这样大集团抛来的、极具吸引力的橄榄枝,反而可能引来更深的怀疑。
这是一个阳谋。程煜用商业利益织成了一张网,逼她做出选择。
困兽在牢笼中挣扎,而棋手,已经落下了关键一子。
林晓停下脚步,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眼中闪过一抹决绝。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只会让猎手更加笃定。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阿凯的电话:“回复他们,Siren对合作感兴趣,可以进一步洽谈。”
她选择,踏入棋局。
既然无法避开,那就正面迎战。
她倒要看看,在这场他与她都对彼此身份心照不宣却又不能捅破的游戏中,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困兽亮出了獠牙,棋手布下了罗网。
第十七集的终章,预示着更激烈的风暴,即将在职场与夜色的交界处,轰然降临。
第十七集 结束
下一集预告: 商业合作的洽谈即将开始,林晓如何同时应对职场打压与程煜的“商业”邀约?在谈判桌上,Siren与林晓的界限能否依旧清晰?程煜的近距离观察,又会发现哪些新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