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鹰涧的险峻与传闻中的邪祟,并未能阻挡许木的脚步。他凭借远超常人的谨慎和对山林的熟悉,有惊无险地穿过了那片云雾缭绕、怪石嶙峋的区域。途中虽遇到些毒虫猛兽,甚至感应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但都被他提前避开或凭借敏捷的身手化解。
穿过老鹰涧,又按照玉简地图的指引,在荒无人烟的群山中跋涉了数日。干粮即将耗尽,衣衫也被荆棘划破多处,就在他几乎要怀疑地图准确性的时候,终于在一条清澈见底、水流湍急的山涧旁,发现了一些人工开凿的石阶。
石阶蜿蜒向上,通向云雾深处。许木精神一振,沿着石阶攀登。越往上,空气中的灵气似乎变得浓郁了一丝,虽然依旧稀薄,但比起外界,已是天壤之别。
当他终于攀上最后一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处位于群山环抱之中的巨大山谷。谷中云雾缭绕,亭台楼阁若隐若现,并非凡俗砖瓦结构,而是由各种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玉石、灵木搭建而成,精巧绝伦,宛如仙境。
一道道颜色各异的流光,不时从山谷上空划过,或御剑,或乘着葫芦、飞舟等奇异物事,降落在谷中各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丹香,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灵气的清新气息。
山谷入口处,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白玉牌坊,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古朴大字——清河坊!
牌坊下,并无守卫,但许木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屏障笼罩着整个山谷。他尝试着向前迈步,如同穿过一层微凉的水幕,并无阻碍,但当他进入之后,明显感觉到谷内的灵气浓度又提升了一截。
“这里……就是清河坊市!”许木心中激动难抑,历经千辛万苦,他终于找到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深吸一口充满灵气的空气,迈步走入坊市。
坊市内的街道由光滑的青石板铺就,宽阔整洁。街道两旁,是一座座风格各异的店铺。有悬挂着“百炼阁”招牌、里面传来叮当打铁声的法器铺;有写着“丹鼎轩”、门口药童扇着炉火的丹药铺;有挂着“符箓堂”幌子、里面灵光闪烁的符箓店;还有收购和出售各种灵草、矿石、妖兽材料的杂货铺……
店铺门口,往往还摆着一些地摊,许多穿着各色服饰、修为高低不等的修士正在摆摊叫卖,或者与顾客讨价还价。
“上好的青钢剑,附带‘锋锐’符文,只要五十下品灵石!”
“刚出炉的‘聚气丹’,一瓶五颗,药性纯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百年份的‘紫须参’,换一柄水属性飞剑!”
“组队探索黑风洞,缺一位炼气中期道友,要求擅长防御法术!”
各种叫卖声、议论声、讨价还价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与凡俗集市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充满活力的喧嚣。
许木行走在人群中,感觉自己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他看到有人手持飞剑,剑光吞吐;有人身周环绕着灵动的火焰或水球;有人驱使着傀儡兽帮忙搬运货物;甚至看到一个摊位前,一位老者正在演示一张符箓,激发后化作一面金光闪闪的小盾,引得众人围观。
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过去十六年的认知。这就是修真者的世界!光怪陆离,神奇莫测!
他的穿着(虽然换上了在洛河城买的新衣,但依旧是凡俗布料)和身上微弱的灵力波动(炼气期二层,在此地几乎是最底层),在这坊市中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了不少或好奇、或漠然、或略带鄙夷的目光。
许木并未在意这些目光,他的心神完全被这新奇的世界所吸引。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学习着。
他看到修士们交易使用的,并非金银,而是一种散发着柔和光芒、大小统一的菱形晶体——灵石!有下品灵石,也有光芒更内敛、但灵气明显更精纯的中品灵石(偶尔可见)。
他看到很多修士腰间都挂着类似他储物袋的东西,但样式各异,有的绣着精美花纹,有的看似普通布袋,但都散发着空间波动。
他还注意到,坊市中似乎有维持秩序的人。偶尔有争执发生,很快就会有身穿统一青色道袍、气息深厚的修士出现调解,争执双方往往立刻偃旗息鼓,显然对这些青袍修士十分忌惮。
许木在一个卖低级符箓的摊位前停下脚步。摊主是个炼气期四层左右的中年汉子,见许木驻足,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小兄弟,买符箓?‘火球符’、‘冰锥符’、‘轻身符’,一块下品灵石两张,童叟无欺。”
许木看着摊位上那些绘制着玄奥朱砂纹路的黄色符纸,心中一动。这些符箓威力不俗,正是他目前急需的防身手段。但他摸了摸怀里那可怜的二十多块下品灵石,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默默走开。
他现在,太穷了。
他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试图了解更多信息。他听到有人谈论附近宗门招收弟子的事情,听到有人交流修炼心得,听到有人抱怨某个秘境太过危险……
最终,他在一个看起来比较冷清、主要出售各种玉简和书籍的摊位前停了下来。摊主是个戴着方巾、看起来像凡俗老学究的干瘦老者,修为只有炼气期三层,正捧着一本兽皮古籍看得入神。
摊位上摆着不少玉简和线装书,标签上写着《基础阵法详解》、《常见灵兽图录》、《低阶法术大全》、《九州风物志》等等。
许木的目光,被一枚看起来最普通、标签上写着《修真见闻录》的淡白色玉简吸引了。这或许能解答他心中许多疑惑。
“老先生,这枚《修真见闻录》,怎么卖?”许木客气地问道。
老者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习惯动作),打量了一下许木,慢悠悠地道:“一块下品灵石。”
一块下品灵石!许木有些肉疼,这几乎是他全部财产的二十五分之一!但他咬了咬牙,知道这钱不能省。他取出一块温润的下品灵石,递了过去。
老者接过灵石,确认无误,将玉简递给许木:“贴在额头即可观看。”
许木接过玉简,依言贴上额头。一股比他自己那枚玉简微弱许多的信息流涌入脑海,内容确实是一些基础的修真常识。
修真境界: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每个大境界又分九层(或前、中、后期及大圆满)。
灵根资质:分天、地、人、伪四等,又按五行属性划分。伪灵根资质最差,修行艰难。
宗门势力:大致介绍了周边几个国家的一流、二流修真宗门和家族,青云宗、血煞宗赫然在列,都属于二流宗门中的佼佼者。
修真百艺:炼丹、炼器、符箓、阵法、御兽、灵植……等等。
还有一些关于灵石、法器、丹药、秘境、禁忌的粗略介绍。
信息量不大,但正是许木目前最急需的!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知识,对整个修真界终于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当他放下玉简时,眼中少了几分茫然,多了几分了然。他知道了自己所处的这片地域被称为“南沧之地”,知道了自己五行伪灵根的资质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了之前追杀他的王师兄,大概就是炼气期三、四层的修为,在修真界,同样属于底层。
前路,依旧艰难,但至少不再是两眼一抹黑。
他珍重地将这枚新买的玉简收起,向老者道了声谢,转身融入了坊市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他需要尽快弄到更多的灵石,需要了解青云宗收徒的消息,需要为即将到来的仙门试炼做准备。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许木握紧了拳头。这繁华而残酷的修真世界,他,来了!
第2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