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梧峰洞府内,地火灵气如赤色游龙,缭绕盘旋,却难以驱散那股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与冰冷。许木盘坐于火眼之旁,脸色不再是苍白,反而泛起一种不正常的灰败,那是本源受损过剧的征兆。
从陨星之地带回的那些精纯能量光点已然耗尽,如同杯水车薪,仅仅是将那缕即将熄灭的混沌本源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稳定在一种极其微弱的状态。经脉中的裂痕依旧狰狞,每一次灵力试图运转,都带来针扎斧凿般的剧痛。
他尝试引导地火灵气入体,希望借助《熔火诀》和此地独特的环境修复伤势。然而,以往温顺的地火之力,此刻却显得格外狂暴,在受损的经脉中横冲直撞,不仅无益,反而加重了伤势,逼得他不得不立刻停止。
“不行……寻常方法,对此等道伤无效。”许木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与凝重。混沌灵根层次太高,其受损带来的道伤,远非普通丹药或灵气所能治愈。他甚至能感觉到,若不尽快找到对症之法,他的修为可能就此停滞,乃至倒退。
就在他内心沉重,思索对策之际,洞府外的防护阵法传来一阵温和却不容拒绝的波动——有人来访,并且直接触动了核心禁制。
许木心神一凛,强压下伤势,神识谨慎地向外探去。只见洞府外,丹鼎峰的墨长老正负手而立,神情平静,并未强行破阵,而是安静等待。
他为何去而复返?许木心中念头急转。是看出了自己伤势的蹊跷,还是为了那“钥匙”之事?
略一沉吟,许木还是打出了一道法诀。洞府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了墨长老的身影。
“弟子伤势在身,未能远迎,还请长老恕罪。”许木起身,微微行礼,声音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
墨长老迈步而入,目光如炬,瞬间便将许木的状态尽收眼底,他眉头微蹙,叹息一声:“果然如此。你这伤势,已伤及大道根本,非寻常手段可医。”
他随手一挥,一道柔和的灵力屏障将整个静室隔绝,确保谈话不被外界窥探。
许木心中微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墨长老。
墨长老也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许木,你可知老夫为何去而复返,又为何要亲自为你疗伤?”
“请长老明示。”
“其一,确是惜才。你于炼丹一道颇有天赋,心性坚韧,更在陨星之地展现出过人实力与担当,宗门需要你这等弟子。”墨长老语气诚恳,但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其二,亦是受宗门所托,或者说,是宗门内几位真正掌舵的老家伙的意思。”
许木瞳孔微缩:“长老此言何意?”
墨长老凝视着他,缓缓道:“你身负混沌灵根,乃应劫而生的‘钥匙’,此事或许你自己尚且懵懂,但宗门最高层,早已关注。陨星之地发生的一切,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许木沉默。他早已猜到宗门高层知晓一些内情,却没想到会由墨长老如此直白地摊开。
“你不必紧张,也不必否认。”墨长老摆了摆手,“混沌灵根,亘古罕见,记载寥寥,但并非无迹可寻。古籍有云,混沌现,大劫起,持钥者,掌一线生机。你,便是那持钥之人。”
“宗门……想要我这‘钥匙’做什么?”许木声音低沉。
“不是宗门要你做什么,而是宿命,或者说,这场已然开启的劫难,需要你做什么。”墨长老神色肃然,“上古封印松动,魔踪再现,阴罗宗不过是被推至前台的棋子。真正的危机,源于那被封印的魔神,以及其背后可能牵扯的……更大恐怖。而你,是加固封印,或者说,在最终时刻做出抉择的关键。”
许木心头巨震。虽然他早有猜测,但亲耳从一位金丹长老口中听到如此秘辛,依旧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墨长老看着他变幻的神色,语气放缓:“收你为记名弟子,是宗门之命,意在给予你一定的庇护与资源,让你能更快成长,以应对未来之劫。但同时……”
他顿了顿,目光中带着一丝坦诚与复杂:“亦是老夫个人意愿。老夫一生钻研丹道,求的是生生不息,而非毁灭。目睹劫难将至,苍生可能涂炭,老夫亦想尽一份力。助你这‘应劫之人’一臂之力,或许,便是老夫的丹道在这大劫中的意义所在。”
洞府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地火汩汩涌动的声音。
许木能感受到墨长老话语中的真诚。这份师徒之缘,始于宗门利益与宿命安排,却也包含了眼前这位长老个人的道心选择与对苍生的怜悯。
他不需要一个时刻算计、只想利用“钥匙”身份的师尊。而墨长老此刻表现出来的坦诚与担当,让他心中那层坚冰,稍稍融化了一丝。
“弟子……明白了。”许木深吸一口气,忍着经脉的抽痛,郑重地向墨长老行了一礼,“多谢长老……不,多谢师尊坦言。弟子愿拜入师尊门下,潜心修行,不负师尊与宗门期望。”
这一拜,他拜的是墨长老的坦诚与护道之心,而非单纯那“记名弟子”的名分。
墨长老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上前虚扶一下:“好,好!既入我门,便是我徒。你眼下这身道伤,是为师首要解决之事。”
他仔细探查了许木的伤势,眉头越皱越紧:“混沌道伤,果然棘手。寻常丹药,乃至四阶、五阶的灵丹,也未必能对症。强行服用,药力无法被混沌灵根有效转化吸收,反而可能加重负担。”
许木心中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沉了下去。
却见墨长老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看来,只能用那个方法了。”他看向许木,“徒儿,你信任为师吗?”
许木迎上墨长老的目光,点了点头。
“好!你随我来丹鼎峰地脉核心!”墨长老袖袍一卷,一股柔和的灵力包裹住许木,不由分说,化作一道流光,直接穿透火梧峰的禁制,朝着丹鼎峰方向疾驰而去。
“为师要以地脉真火为炉,以数百年收集的先天木精之气为引,辅以秘传丹诀,强行将药力打入你混沌本源深处,进行重塑!此法凶险万分,但亦是目前唯一有望修复你道伤之法!”
风声在耳边呼啸,许木感受着墨长老那决然的气息,心中震动。他知道,这位刚刚拜下的师尊,为了给他疗伤,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应劫之人的路,注定坎坷。但此刻,他并非独自一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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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