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焦土被鲜血浸透,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张吒拄着长剑,站在临时指挥所的门口,望着远处不断收缩的防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创世议会的士兵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正从三个方向挤压联盟的阵地,西侧的矮坡已经插上了他们黑色的骷髅旗,旗面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张嘲讽的脸。
他能清晰地听到防线崩溃的“轰隆”声,那声音比任何战鼓都更能敲碎人的意志。
“必须想办法。”
张吒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唾沫。
肋骨的剧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但他不能倒下。
余光瞥见汤惠萍,正用布条勒紧左臂的伤口,血珠顺着布条的缝隙渗出。
在她苍白的手腕上凝成细小的血珠,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并肩作战时,她也是这样咬着牙处理伤口,眼神里的倔强从未变过。
“指挥所该转移了。”
汤惠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手里拿着一张被血污浸染的地图,指尖点在标注着“鹰嘴崖”的位置。
“那里有天然溶洞可以防御,而且能俯瞰整个核心区域。”
张吒点头,转身对着通讯器下令:“通知各单位,五分钟后向鹰嘴崖转移,留下一个小队殿后,用炸药阻滞敌人。”
他的目光扫过指挥所内忙碌的士兵,一个年轻的通讯员,正在用绷带固定摇晃的通讯器。
手指被线路划破也浑然不觉,这一幕让他心头一紧——连最年轻的士兵都知道,此刻任何疏忽都可能致命。
转移的过程比想象中更艰难,创世议会的弓箭手占据了西侧矮坡,箭雨像黑色的冰雹,密集地砸向撤退的队伍。
张吒亲自断后,长剑舞成一道金色的屏障,挡开射向伤员的箭矢。
一名医疗兵背着重伤的玄尘道长,被流箭射中了小腿,他踉跄着跪倒在地,却死死护住背上的道长,嘶吼着让其他人快走。
张吒冲过去砍倒两名追兵,将他们扶起来塞进担架队,自己的肩胛骨却被一支淬毒的弩箭擦伤,火辣辣的疼痛顺着手臂蔓延开来。
“有毒!”汤惠萍立刻扑过来,掏出腰间的解毒粉撒在伤口上,她的动作又快又稳,指尖触到他皮肤时带着一丝颤抖。
“是‘腐骨散’,虽然剂量不大,但会麻痹神经,你撑住。”
张吒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牙:“死不了。”
他挥剑劈开另一支箭,“先去鹰嘴崖,那里地形有利。”
鹰嘴崖的溶洞潮湿而阴冷,钟乳石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地上,发出单调的“滴答”声,与洞外的喊杀声形成诡异的对比。
众人用石块堵住洞口,只留下观察缝隙,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
汤惠萍点燃火把,火光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照亮了一张张疲惫而绝望的脸。
玄尘道长靠在石壁上调息,脸色苍白如纸。
老李正在抢修通讯器,手指被电得冒出黑烟。
几名年轻的士兵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他们的铠甲上还沾着同伴的血。
“清点人数。”
张吒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撕开被血浸透的衣襟,让汤惠萍处理伤口。
解毒粉与血液一经接触,便如被点燃的火药一般,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反应。
只见那原本清澈的血液,像是被煮沸了一般,不停地翻滚着。
同时冒出了大量白色的泡沫,这些泡沫迅速地蔓延开来,仿佛要将整个容器都填满。
与此同时,一股刺鼻的气味也扑鼻而来,这股味道异常浓烈,就像是无数种化学物质混合在一起后,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人闻了之后,不禁感到一阵恶心和眩晕。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显然对这种味道非常厌恶,但又无法躲避,只能强忍着不适继续观察着这神奇的一幕。
“能战斗的还有八十七人,重伤员三十五人,通讯器损坏过半,弹药只剩三成。”
汤惠萍报出数字时,声音低得像耳语。
她用布条缠绕住他的伤口,动作轻柔得不像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
“终极力量核心的能量读数还在上升,自我保护力场的波动越来越强,我们的破解力量已经完全被压制。”
张吒望着洞外那道暗红光柱,核心处的光芒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符文流转的轨迹中隐约,能看到扭曲的人脸,像是有无数冤魂被禁锢在里面。
他突然想起老智者提到的古籍,转身对汤惠萍说:“把那本记载符文之力的古籍找出来,我们再看看。”
汤惠萍立刻从背包里翻出,那本泛黄的线装书,书页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的字迹是用朱砂写的,在火光中泛着暗红色的光。
两人凑在一起翻阅,玄尘道长也挣扎着凑过来,指着其中一页说:“这里有注解——‘星辰之纹,藏于月落之谷,遇血则显,遇灵则活’。”
“月落之谷?”
张吒皱眉,“我在地图上见过这个地名,就在鹰嘴崖东侧的峡谷,传说那里是月亮落下的地方,终年被浓雾笼罩。”
汤惠萍的眼睛亮了起来:“古籍说符文之力藏在古老神秘的地方,月落之谷符合描述!而且‘遇血则显’,是不是说需要用特殊的血液才能激活?”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脖颈间摘下一枚玉佩,那是用她的本命精血温养过的法器。
“我的玉佩或许能用。”
“但我们怎么去?”
老李放下手中的工具,声音沙哑,“谷口有创世议会的巡逻队,而且浓雾会干扰方向,进去了可能找不到出路。”
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石块堵住的洞口震动起来,落下簌簌的尘土。
一名士兵从观察缝里探出头,惊慌地喊道:“他们在用投石机砸洞口!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张吒猛地站起来,伤口的疼痛让他踉跄了一下,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没有时间犹豫了。汤惠萍,你带五名精锐跟我去月落之谷,其他人由玄尘道长指挥,死守溶洞,尽量拖延时间。……”
“我跟你去!”老李扛起工具箱,“我懂机关术,或许能帮上忙。”
玄尘道长也挣扎着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枚青铜符牌:“这是‘星引符’,能在浓雾中指引方向,你们带上。记住,星辰之纹需要纯净的灵力驱动,不能用带有杀戮之气的力量触碰,否则会被反噬。”
张吒接过符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繁复的星图,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将符牌塞进怀里,对汤惠萍点头:“准备出发。”
六人趁着夜色,从溶洞的秘密通道溜了出去。
通道狭窄而湿滑,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岩壁上的尖石划破了他们的衣服,却没人发出一点声音。
出了通道,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创世议会的巡逻队,正在不远处的火把下交谈,他们的笑声里带着残忍的戏谑,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这片血腥的土地。
“分头行动,到谷口汇合。”
张吒做了个手势,率先钻进灌木丛。
他屏住呼吸,避开巡逻队的视线,靴底踩断枯枝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名巡逻兵似乎听到了动静,举着火把走过来,张吒猛地按住他的嘴,匕首从他的咽喉划过,温热的血喷溅在他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汤惠萍和其他人也顺利解决了,各自方向的巡逻兵,在谷口汇合时,每个人的身上都多了几道伤口。
月落之谷的入口被浓雾笼罩,白色的雾气像流动的绸缎,将峡谷深处的景象完全遮蔽,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流水的声音,却看不到源头。
“星引符。”汤惠萍提醒道。
张吒掏出符牌,注入一丝灵力。
符牌上的星图突然亮起,一道银白色的光束从符牌顶端射出,穿透浓雾,指向峡谷深处。
“跟着光束走。”
他带头走进雾中,雾气冰冷刺骨,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得皮肤生疼,而且会干扰人的感知,走了不到百步,就已经分不清方向,全靠星引符的光束指引。
峡谷深处比想象中更奇特,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巨大的石柱,表面覆盖着绿色的苔藓,月光透过雾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光束突然指向一面陡峭的岩壁,岩壁上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是某种天然形成的符文。
“就是这里!”
汤惠萍激动地喊道,她掏出玉佩,将指尖的血滴在上面。
玉佩吸收了血液,发出柔和的红光。
当她将玉佩贴向岩壁时,那些细密的纹路突然亮起,银白色的光芒顺着纹路流动,最终在岩壁上勾勒出一幅巨大的星图——与玄尘道长符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星辰之纹!”老李忍不住惊叹,“古籍上说的是真的!”
张吒按照玄尘道长的嘱咐,运转体内最纯净的灵力,缓缓注入星图中心。
银白色的光芒突然暴涨,星图上的星辰开始转动,发出嗡嗡的低鸣。
岩壁剧烈地颤抖起来,一道石门缓缓打开,里面透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众人走进石门,发现里面是一个天然的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一团银白色的光团,无数细小的符文在光团中流转,像一群跳跃的星辰。
这就是古籍中记载的符文之力,它散发着温和而强大的气息,仿佛能抚平世间一切躁动。
“成功了!”汤惠萍的眼眶红了,连日来的疲惫与绝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然而,就在张吒伸手去触碰光团的瞬间,石室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石门开始缓缓关闭。
洞外传来创世议会士兵的怒吼,显然他们被动静吸引,追了过来。
“快走!”张吒一把抓住光团,那团光芒瞬间融入他的掌心,化作一道银白色的纹路,顺着手臂蔓延到心口。
他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流遍全身,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我拿到符文之力了,我们突围出去!”
六人冲出石室时,石门刚好闭合,将追兵挡在里面。
但更多的创世议会士兵已经包围了峡谷,他们举着火把,像一群贪婪的野兽,死死盯着这几个闯入圣地的不速之客。
“杀出去!”
张吒握紧长剑,银白色的符文之力,顺着剑身流转,发出璀璨的光芒。
他率先冲向敌阵,长剑所过之处,敌人的铠甲像纸糊的一样被撕裂,符文之力带着净化一切的力量,让那些被黑暗能量侵蚀的士兵发出痛苦的哀嚎。
汤惠萍和其他人紧跟其后,组成一个锋利的箭头,朝着峡谷外突围。
老李用炸药炸开追兵的阵型,汤惠萍的冰系魔法冻结了地面,让敌人寸步难行。
激战中,一名精锐为了掩护他们,被数支长矛贯穿了胸膛,他倒下时依旧死死抱住,一名敌兵的腿,嘶吼着让他们快走。
当张吒带着剩下的人冲出月落之谷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鹰嘴崖的方向传来震天的爆炸声,显然溶洞的防线已经被攻破。
他望着掌心那道依旧闪烁的银白色纹路,心中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去核心区域!”张吒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破解终极力量!”
汤惠萍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他们带着残存的力量,朝着那道紫黑色的光柱冲去,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敌军,前方是未知的命运。
阳光刺破晨雾,照亮了布满尸体的战场,也照亮了他们掌心那道微弱却顽强的银光。
终极力量核心的自我,保护力场依旧在膨胀,但张吒知道,他们终于有了与之抗衡的武器。
这场赌上一切的较量,即将迎来最后的对决。
而此刻,无论是创世议会的疯狂反扑,迎来核心处,那越来越恐怖的能量波动,都无法动摇他们前进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