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核心室的蓝光映在张吒脸上，未启动的反物质炮如同蛰伏的巨兽，炮管上的冷凝水顺着合金纹路缓缓滑落，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指尖抚过能量传输管道，管道壁的震颤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那是主星最后储备的能源晶体在输送，仅够支撑“星尘”防御阵列启动37%的功率。
“泰坦星系的运输舰被堵在omega封锁线外了。”
汤惠萍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永恒帝国派了三艘‘黑曜’级巡洋舰守在那里，他们的能量护盾能硬抗反物质炮的三轮齐射。”
张吒的指节在控制台磕出轻响，光脑屏幕上的封锁线三维图突然放大，omega星域的能量乱流带被标成醒目的红色。
“告诉运输舰长，让他在乱流带边缘徘徊，等我消息。”
他调出另一组坐标，那里是七年前星际战争遗留的废弃空间站，“我会在那里制造能量爆点，引开黑曜巡洋舰的注意力。”
通讯器那头沉默片刻，传来汤惠萍调好战术眼镜焦距的轻响：“你要亲自去？”
“只有调查小队的隐形舰能穿过封锁线。”
张吒将一枚能量核心塞进作战服内侧，金属的冰凉透过布料渗进来，
“而且，永恒帝国的隐藏据点必须有人去。奥莱提供的坐标显示，那里储存着他们与暗黑议会的全部交易记录，比任何猜测都有说服力。”
将军的重靴声在走廊里由远及近，他掀开能量核心室的防爆门时，作战服的肩甲还沾着训练场的草屑。
“我刚调了最新的卫星图。”
他将全息投影甩到空中，永恒帝国的巡逻舰轨迹在屏幕上织成密不透风的网，“他们的‘幽魂’侦察机已经能捕捉到隐形舰的能量尾迹，你需要这个。”
一枚巴掌大的银色装置落在张吒手心，表面的纹路像某种生物的鳞片在蠕动。
“这是泽尔格族的‘虚空膜’，能吸收90%的能量辐射。”将军的拇指按在装置中央，鳞片突然张开，露出里面跳动的幽蓝光点，“但持续时间只有六小时，超时会灼伤皮肤。”
张吒将装置别在腰间，金属的凉意贴着肋骨，像块贴身的护身符。
他转身时，正撞见万兽老人站在门口，老人的兽骨杖顶端，灵豹的虚影在蓝光中若隐若现。
“这小家伙叫‘风影’，”老人轻叩杖头，一只通体银白的豹子从阴影里走出来，皮毛上的斑点会随光线变色，“它的嗅觉能分辨出能量伪装，爪子能划开三阶以下的能量护盾。”
风影用头蹭了蹭张吒的靴筒，舌尖舔过他裤脚的油渍——
那是上周修理机甲时沾的，这细微的亲昵让紧绷的气氛松动了几分。
万兽老人从袖中摸出个兽皮袋：“里面是‘醒神草’，永恒帝国的迷幻雾对它没用。”
神秘人的消息来得更隐秘，是通过通风管道飘进来的金属薄片，上面用激光刻着三行小字：据点的防御符文有双重触发机制，破解第一层时必须同步输入反向频率；
监控室在地下三层，守卫的视网膜扫描有0.3秒的延迟；
紧急撤离时敲三长两短的信号，会有接应。
出发前的简报室里，五名调查小队成员的战术服都泛着隐形涂层的哑光。
队长老K的机械臂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三年前在琉璃星的战役里，这只手臂替他挡过能量炮，至今还留着焦黑的纹路。
“航线已经输入导航，”他将一块压缩饼干抛给张吒，“预计十小时后抵达目标星球的同步轨道。”
张吒接住饼干时，风影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众人瞬间绷紧身体，却见它纵身跃到控制台，爪子指向星图上的小行星带——那里标注着永恒帝国的临时补给站。
“它说那里有埋伏。”
张吒摸着风影的后颈，那里的皮毛下能摸到细小的能量节点在跳动。
老K的机械臂瞬间弹出匕首，刀刃在灯光下映出他眼底的寒光：“改道，从陨石带穿过去。”
隐形舰的引擎发出蜂鸣时，张吒正将虚空膜的能量调到最大。
舷窗外，陨石群像漂浮的墓碑，表面覆盖着亿万年的宇宙尘埃。
风影趴在舷窗上，鼻尖几乎贴着玻璃，银白的尾巴有节奏地扫着地面——它在数远处巡逻舰的数量，每扫一下代表一艘。
“还有三小时进入大气层。”
老K的声音突然压低，指着雷达屏幕上的绿点，“检测到生物信号，是泽尔格族的‘监听虫’，它们能通过引力波追踪我们。”
张吒摸出神秘人给的金属薄片，反向频率的计算公式在脑海里展开：“启动反引力场，把虫群引向陨石群。”他看着风影突然炸起的皮毛，补充道，“让武器系统预热，它们的族群意识会召唤更多同类。”
当隐形舰冲破云层时，张吒终于看清了这颗星球的真面目。
浓厚的灰云像腐烂的裹尸布，将地表的沟壑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偶尔闪过的紫色闪电，能照亮地面上扭曲的金属建筑——那是永恒帝国的据点，伪装成废弃的采矿站。
“下降坐标确认，”老K的机械臂按在撤离按钮上，“三分钟后着陆，记住，暴露后我断后，你们带数据走。”
飞船的起落架陷入冻土时，发出冰碴碎裂的脆响。
张吒第一个跳下去，风影紧随其后，银白的身影在灰暗中几乎隐形。
据点的围墙是用某种黑色岩石砌成的，上面刻着的符文在闪电下泛着红光，与奥莱描述的一模一样。
“第一层符文是‘血祭阵’，”张吒蹲下身，指尖抚过刻痕里的暗红粉末，那是凝固的血液，“需要用能量模拟血液流动才能打开。”他将战术眼镜调到红外模式，符文的能量流像血管般在岩石下跳动，“老K，给我30%的能量输出。”
能量束注入符文的瞬间，红光突然暴涨，像有无数血珠从岩石里渗出来。
风影突然低吼一声，扑向张吒身后——那里的空气正在扭曲，一个穿着黑色战甲的守卫刚解除光学伪装，手中的粒子枪还冒着寒气。
风影的爪子撕开了守卫的喉管，银白的皮毛溅上血珠，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张吒趁机启动神秘人说的反向频率，符文的红光突然变成幽蓝，围墙像被无形的手推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通道。
“动作快！”老K拽了他一把，通道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怪响，“能量波动引来了巡逻队！”
通道里弥漫着铁锈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两侧的墙壁每隔十米就有盏应急灯，灯光忽明忽暗，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如同鬼魅。
风影走在最前面，尾巴警惕地竖起，每当有岔路就会停下，用鼻尖轻嗅——它在分辨能量残留最浓的方向。
“地下三层，”张吒看着战术眼镜上的深度计，“还有五十米。”
突然，应急灯集体熄灭，黑暗中响起翅膀振动的嗡鸣。风影猛地跃起，在半空中撕咬着什么，粘稠的液体落在张吒手背上，带着腐臭的甜味。
“是暗黑议会的‘蚀骨蛾’，”他摸出万兽老人给的兽皮袋，醒神草的辛辣气味瞬间驱散了甜腻，“它们的鳞粉能腐蚀能量护盾！”
老K的机械臂突然展开成盾牌，能量护盾在黑暗中亮起半圆的光：“左边有门！”
张吒撞开那扇铁门时，金属的钝响在通道里回荡。
密室比想象中更小，中央的金属架上摆满了数据芯片，墙面的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永恒帝国用人口换取暗黑议会技术的交易记录——
最新的一条就在三天前，目标是联盟主星的三个平民区。
“快拷贝！”张吒将数据接口插进主控制台，进度条在屏幕上缓慢爬升。
风影突然扒着他的裤腿往后拖，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咽。
“警报！检测到非法入侵！”刺耳的电子音突然响起，天花板的喷淋头开始喷射绿色的雾气，“启动净化程序——”
“是迷幻雾！”老K将防毒面具扔给众人，机械臂在键盘上翻飞，“他们改了防御机制，破解符文直接触发警报！”
进度条卡在97%时，通道里传来重型机甲的脚步声。
张吒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防御系统锁定”字样，突然将风影塞进通风管道：“带这个出去！”他扯下胸前的数据芯片，塞进风影项圈的暗格，“告诉汤惠萍，坐标374.9，让她用反物质炮轰这里！”
风影在管道口回头，银白的眼睛映着张吒的脸，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走！”老K拽开通风管道的栅格，金属网在他手中像纸一样变形，“我炸掉控制台拖延时间！”
张吒最后看了眼屏幕，进度条终于跳满。
他跟着队友爬进管道时，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热浪顺着管道涌来，燎得他后颈的皮肤生疼。
通风管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冰冷的金属硌着肋骨，每爬一米都能听到机甲撞碎铁门的巨响。
“出口在前方五米！”老K的机械臂撑着管道壁，硬生生掰开个缺口。
外面是据点的废料处理区，堆积如山的金属残骸在月光下像白骨嶙峋的尸体。
突然，一道能量束擦着张吒的头皮飞过，将对面的废料堆炸得粉碎。
永恒帝国的守卫已经追到屋顶，机甲的探照灯在残骸间扫来扫去，光柱所过之处，积雪都在融化。
“分散突围！”张吒拽出腰间的手雷，保险栓在指尖弹出轻响，“往东边的峡谷跑，那里有接应！”
爆炸声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张吒在残骸间穿梭，风影留下的气味指引着方向——那是醒神草的辛辣，混着淡淡的能量残留。
当他跃过一道三米高的断墙时，左臂突然传来剧痛，能量束烧穿了战术服，焦糊的气味钻进鼻腔。
“抓住他！”守卫的嘶吼在身后响起，机甲的轰鸣越来越近。
张吒踉跄着冲进峡谷，两侧的岩壁如刀削般陡峭，月光只能照到半腰，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就在机甲的探照灯锁定他的瞬间，峡谷上方突然掠过巨大的阴影。
万兽老人的雷翼龙发出震耳的龙吟，利爪抓起张吒的衣领腾空而起。
他回头时，正看见老K的机械臂在月光下闪了一下——那是引爆器的光芒，随后整个据点都陷入了火海。
雷翼龙的羽翼划破云层时，张吒摸出项圈里的数据芯片。
芯片还带着风影的体温，上面的齿痕清晰可见。
他将芯片贴在胸口，那里的皮肤还留着虚空膜的冰凉，与背后雷翼龙的体温形成奇异的对比。
下方的星球在渐渐远去，灰云依旧像腐烂的裹尸布，但张吒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些存储在芯片里的真相，那些队友用生命换来的时间，终会像雷翼龙的龙吟，刺破这片虚伪的黑暗。
飞船的通讯器突然亮起，是汤惠萍的加密频道。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泰坦星系的运输舰已经突破封锁，防御阵列启动了60%……老K他们……”
张吒看着舷窗外飞逝的星辰，将数据芯片插进通讯器：“告诉将军，准备好作战会议。”他的指尖抚过手臂的伤口，焦糊的皮肤下，新生的组织正在发痒，“我们有新的证据了。”
雷翼龙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朝着联盟主星的方向加速飞去。
张吒靠在龙鳞上，看着手中的芯片在星光下泛着微光，突然想起风影在通风管道口的回眸——
那不是告别，是确信他能带着真相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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