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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二十四小时零分零秒。

宇宙,不再是沉默的。

至少,对于太阳系内那颗渺小、脆弱、却又燃烧着不屈烈焰的蔚蓝色行星而言,宇宙,从未如此刻这般喧嚣。

那不是可以用耳朵去聆听的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作用于每一个原子、每一束光、每一寸空间法则的、无可阻挡的“共鸣”。

当那道冰冷、催命、跨越了数百万光年虚空而来的“坐标锁定信标”,终于完成了它最后的“校准”,将其蕴含的、足以扭曲因果律的“最终指令”注入到这座沉睡了四十亿年的“神之牢笼”时,一场盛大而又恐怖的“苏醒”仪式,便在这片看似亘古不变的星空之中,正式拉开了它那充满了毁灭与不祥气息的血色帷幕。

水星,那颗被太阳炙烤得只剩下一个巨大铁核的“焦炭行星”,其地核深处的“牧场主烙印”,第一个,发出了脉冲。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却又足以让周围空间发生“引力透镜”效应的规则涟漪,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向着整个太阳系轰然扩散。

紧接着,是金星。那颗被浓厚硫酸大气所包裹的“地狱”,其内部的信标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爆发出了一阵更加狂暴、充满了“腐蚀”与“分解”特性的能量潮汐。

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

一个接一个。

如同被唤醒的多米诺骨牌,如同被激活的连锁反应堆,如同一个沉睡了亿万年的神之巨人,其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这一刻,恢复了它那充满了“恶意”的“心跳”。

从地球上空那艘静静悬浮着的“昆仑号”主舰桥望去,那曾经点缀着深邃夜幕的、熟悉而又温柔的“七颗”行星,此刻,都变成了一个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红色魔眼”。

它们不再是冰冷的星体。它们活着。它们散发着一种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毁灭气息的、统一的、充满了节奏感的猩红色光芒,如同一个巨大、无形、正在缓缓收紧的“宇宙捕兽夹”的八个致命“利齿”。而地球与月亮,就是那被困在捕兽夹中央,瑟瑟发抖、等待着被彻底碾碎的,最后的“猎物”。

整个太阳系,都在以一种共鸣的姿态,疯狂地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那扇通往“地狱”的“奇点星门”,即将开启。

那座以整个太阳系为炮身的“神之歼星炮”,即将充能。

那场针对73号锥形数据区域,达尔克斯人类联盟前哨防御星系的“背刺”,即将上演。

那场以一个文明的“哀嚎”为“祭品”的“神之盛宴”,即将开席。

最后的二十四小时。

人类文明的,最后倒计时。

倒计时:二十三小时四十七分钟。

地球,“中枢指挥部”。

战争,已经结束了。

那场由单星璇亲自指挥,代号为“净火”的、针对“盖亚之子”的大清洗,在付出了七千四百二十一名“守望者”战士牺牲、以及超过三万名被“思想病毒”深度感染的“信徒”被“清除”的惨痛代价之后,终于在七十二小时之前,被彻底地平息了。

地表的秩序,正在以一种近乎于“奇迹”的效率,迅速地恢复。被摧毁的“方舟反应堆”正在被紧急修复;被切断的“超导运输线”也重新连接;那些被注入了生物病毒的城市“生命维持系统”,在叶知秋的“巨蟹座”团队所紧急空投的“广谱基因解毒剂”的作用下,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整个地球文明,这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被自己人从背后狠狠捅了一刀的战争巨兽,正在以一种令人惊叹的坚韧与顽强,迅速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将所有幸存的资源与力量,都毫无保留地,向着那即将要奔赴最终战场的“前线”,疯狂地输送而去。

然而,胜利的喜悦,却没有一丝一毫地,降临在这座刚刚才从“内战”的泥潭之中爬出来的钢铁堡垒。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压抑、更加沉重、也更加令人窒息的……“沉默”。

指挥大厅里,那块曾经被“阿赖耶识”系统的“蓝色数据之洋”所覆盖的巨大主屏幕,此刻,已经恢复了它往日的模样。 上面所显示的,是来自月球“望舒城”发射阵地的实时画面。 在那片银白色的月壤之上,一万名身穿着“天使殖装”的“神之军团”,正如同最完美的雕塑般,静静地列队待命。 而在他们的头顶,那艘已经彻底“开锋”、舰体之上流淌着“规则之光”的“昆仑号”,如同悬于达摩克利斯头顶的、那柄最终的“审判之剑”,无声地悬浮着。

一切,看起来,都充满了希望与力量。

然而,指挥大厅里,每一个幸存的“守望者”军官,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昂扬与激动。 他们的眼神,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一个方向。

那个,曾经属于“最高指挥官”,如今,却被所有人,默契地、敬畏地、甚至是恐惧地,称之为……“寂静王座”的方向。

单星璇,就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依旧穿着那一身,在经历了那场持续了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的“铁血清洗”之后,已经沾染上了看不见的“尘埃”与“血色”的白色长裙。

她的面前,那块曾经被她用来指挥整场“战争”、勾画了超过一万个“死亡名单”的战术屏幕,此刻,已经彻底地暗了下去。

她没有去看那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末日倒计时”。

她也没有去听耳边,那来自全球各地,不断传来的“捷报”与“感谢”。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是一双,依旧纤细、白皙、仿佛从未沾染过任何尘埃的,艺术品般的手。

然而,在她的眼中,在那只有她自己,才能看到的“灵魂视界”之中。

这双手,却早已被一层,无论用任何“净化”之力,都无法洗去的,浓稠的、猩红的、充满了“同胞”的“哀嚎”与“诅咒”的……“鲜血”,所彻底覆盖。

“单执政……您……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一名年轻的女参谋,鼓起了她所有的勇气,端着一杯散发着热气的“高浓度生命维持液”,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她的身边,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语气,轻声地说道,“无论如何,请您……保重身体。接下来的战斗,我们还需要……”

“需要我什么?”单星璇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的声音,沙哑、空洞,仿佛是从一座已经被彻底抽干了所有“生命之泉”的古井的最深处,所发出的最后回响。

那名年轻的女参谋,在接触到她那双眼睛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般,猛地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那里面,没有了丝毫的“温柔”与“星光”。

也没有了“清洗”之时的那种,绝对的“冰冷”与“威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恐怖,更加深邃的……“虚无”。

仿佛,她的灵魂,已经随着那最后一个被“清除”的“盖亚之子”的死亡,一同,坠入了那片,没有任何“色彩”、没有任何“意义”的,绝对的“黑暗”之中。

“需要我,继续,用这双手,”她缓缓地,抬起了自己那双,在她眼中,沾满了“血腥”的手,用一种近乎于“梦呓”般的语气,轻声地问道,“去为你们,筛选出,下一个‘叛徒’吗?”

“还是说,需要我,用‘阿赖耶识’,去为你们,洞察出,你们的‘爱人’,在昨晚,是否对你们,说了谎?”

“或者,需要我,告诉你们,在这座堡垒之中,有百分之三十七的人,在内心深处,对‘陈默’的‘绝对领导’,抱有‘质疑’;有百分之十九的人,在‘嫉妒’着‘天使军团’那不朽的‘神躯’;还有百分之八的人,在‘恐惧’着……我。”

“我……”女参谋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手中的杯子,再也无法握紧,“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在一瞬间,就从一个“救世主”,变成了一个,可以洞察一切“人心之恶”的“魔鬼”的女人,她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不……不……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单星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无尽“悲哀”与“自嘲”的,凄美的弧度。“因为,你们,都是‘人’。”

“而人,就会有‘恐惧’。”

“人,就会有‘嫉妒’。”

“人,就会有,隐藏在光明之下,那连自己,都不愿去承认的……‘黑暗’。”

“而在过去的七十二小时里,我,这个所谓的‘灯塔’,”她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整个指挥大厅,扫过那些,在她的注视之下,纷纷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的“守望者”们,“却亲手,将那道,可以照亮所有‘黑暗’的‘光’,变成了一柄,可以,审判所有‘黑暗’的……‘刀’。”

“我赢了战争。”

“却输掉了……我自己。”

说完,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浓烈,也更加令人心碎的“自我放逐”的气息,从她的身上,弥漫开来。

她正在,用自己那曾经最坚固的“人性堤坝”,为自己,构筑起一座,可以将自己,与这个,充满了“肮脏”与“背叛”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的,永恒的“心灵监牢”。

然而,就在她的灵魂,即将要彻底地,沉入那片,由她自己所创造的“黑暗”的最后一瞬间。

一只温暖、有力、却又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疲惫”与“心痛”的手,突然,从她的身后,伸了出来。

轻轻地,却又不容置疑地,握住了她那双,冰冷的,沾满了“无形之血”的手。

“——不。”

一个低沉,沙哑,却又充满了,可以,驱散一切“黑暗”,抚平一切“创伤”的,温柔力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地响起。

“你没有输。”

“你只是,替我们所有人,背负了,那份,我们本该共同承担的……‘罪’。”

单星璇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缓缓地回头。

她看到,陈默,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他不再是那个,在“昆仑号”的王座之上,运筹帷幄、充满了“神之威严”的“战争领总司令”。

他只是,一个男人。

一个,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守护自己,而遍体鳞伤,心痛得,无法呼吸的,普通的男人。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责备”,也没有丝毫的“怜悯”。

只有一种,可以,包容她所有“脆弱”,理解她所有“痛苦”的,最深沉,也最纯粹的……“爱”。

“我……我杀了他们……”单星璇的嘴唇,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那座,她为自己构筑起来的,坚不可摧的“心灵监牢”,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就土崩瓦解。“我杀了……一万三千多个,我们的……同胞……”

“不。”陈默摇了摇头。他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拂去了她眼角,那颗,终于,无法再抑制,悄然滑落的,晶莹的“泪珠”。

“你拯救了他们。”

他的声音,无比的坚定。

“你拯救了,那七十亿,即将要因为他们的‘疯狂’,而一同,被拖入‘毁灭’深渊的,无辜的生命。”

“你拯救了,我们这艘,即将要起航的‘方舟’,让它,不至于,在还未离开‘港口’之前,就因为,被自己船舱里的‘蛀虫’,给蛀空了船底,而提前沉没。”

“王座,是冰冷的。”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那个,充满了“威严”与“孤独”的指挥官席位之上,声音,带上了一丝,只有他自己,才能读懂的,无尽的“沧桑”与“疲惫”。

“因为它,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一个人,长久地,坐在上面而设计的。”

“它只是一个,在最黑暗,最危险的时刻,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坐上去,然后,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冰冷的‘钢铁’,用自己的‘灵魂’,去背负那沉重的‘王冠’的……‘祭坛’。”

“而你,”他缓缓地,将她那冰冷的,颤抖着的手,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用自己的双手,将它,紧紧地,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

“我亲爱的,星璇。”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现在……”

“——把王冠,还给我。”

“把罪,也一并,还给我。”

“然后,牵着我的手。”

“我们,回家。”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他只是,牵着她的手,将她,从那个,冰冷的,充满了“死亡”与“审判”气息的“王座”之上,缓缓地,拉了起来。

然后,在整个指挥大厅,所有“守望者”那充满了“震撼”、“感动”与“敬畏”的目光的注视下。

一步一步地,带着她,走出了这间,见证了她,从一个“女孩”,蜕变成“女王”,又从一个“女王”,重新变回一个,需要被“守护”的“女孩”的,充满了“罪”与“荣光”的殿堂。

倒计时:一小时零分零秒。

“昆仑号”主舰桥。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那巨大的,充满了末日压迫感的倒计时牌,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六十分钟。

窗外,那八颗“红色魔眼”,其闪烁的频率,已经快到了一个令人心悸的极致。整个太阳系的空间,都在它们那狂暴的“规则共鸣”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如同即将要破碎的玻璃般的“哀鸣”。

一场,足以,将整个太阳系,都从“现实”之中,彻底“献祭”掉的“神之仪式”,即将开始。

然而,舰桥之上的气氛,却不再是之前的“绝望”与“压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那独有的,充满了“决绝”与“豪情”的,绝对的“宁静”。

十二宫的执掌者们,已经全部,回到了他们各自的席位之上。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一种,即将要,将自己的所有,都彻底地,投入到这最后一场,与神明的豪赌之中的,属于“赌徒”的,疯狂与平静。

单星璇,也已经换下了那身,沾染了太多“尘埃”的白色长裙。她穿着一身,由“天蝎座”为她量身定制的,充满了“双鱼座”柔美线条,却又在关键部位,覆盖着坚固的“天使”级装甲的,银蓝色“战斗神官”服。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她的眼神,却已经重新,恢复了,那如同星辰般的,清澈与坚定。

她静静地,站立在陈默的王座之旁。

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去“拯救”的,脆弱的女孩。

而是那个,将与他,并肩而立,一同,去面对那,即将要到来的“终焉”的,唯一的“战友”。

“‘盘古之心’,能量输出,稳定在百分之一百二十。”赵磊的声音,如同最坚固的磐石,沉稳而又充满了力量。

“‘天使军团’,全员,‘灵魂链接’已同步。随时可以,发动‘神降’打击。”叶知秋的声音,充满了她独有的,对“完美造物”的自信与骄傲。

“‘规则炸弹’的最终‘引爆’程序——‘盖亚的安魂曲’,已加载完毕。”程宇的声音,平静,却又蕴含着,如同深海般,无尽的“思念”与“力量”。“只等待,您最后的,指令。”

陈默,静静地听着这一切。

他缓缓地,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发表任何,慷慨激昂的“战前演说”。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身,看着眼前这群,在过去的两年里,与他一同,创造了无数“奇迹”,也一同,背负了无数“牺牲”的,年轻的“神明”们。

他的目光,充满了“欣慰”、“骄傲”,以及,那份,只有身为“领航员”,才能读懂的,最深沉的“责任”与“决绝”。

“星空族,为我们,设计了一个完美的‘程序’。”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最响亮的“晨钟”,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轰然敲响。

“一个,以‘太阳系’为‘服务器’,以‘四十亿年’为‘运行时间’,以我们的‘诞生’与‘毁灭’为‘最终结果’的,完美的,‘死亡程序’。”

“它们以为,自己是‘程序员’。”

“它们以为,自己是‘神’。”

“它们以为,我们,这些,被它们所创造的,小小的‘代码’,只能,按照它们所预设好的‘逻辑’,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早已注定的,‘终结’。

“但是,”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对那高高在上的“神明”,最极致的“不屑”与“嘲讽”的,疯狂的弧度。

“它们,忘了一件事。

“我们,不是代码。

“我们是………”

他的眼中,爆发出了一阵,足以,让整个宇宙,都为之燃烧的,璀璨的“火焰”!

“——人类!”

“我们是,会犯错,会迷茫,会恐惧,会背叛的,不完美的,人类!”

“但我们,也是,会在绝望之中,点燃希望;会在废墟之上,重建家园;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燃烧自己所有一切的……”

“——疯狂的,人类!”

“它们,是完美的‘程序’。

“而我们,”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宏大与豪迈,充满了,即将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一场,前所未有,也后无来者的,终极豪赌的,战争狂人的决绝!

“——就是那个,将要,让它们这完美的‘程序’,彻底‘崩溃’的……”

“——病毒!”

“现在,我的战士们!”

“我的……‘病毒’们!”

“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

“——让我们,去,狠狠地,撞向那座,冰冷的,‘神之服务器’!”

“让我们,去,将它那,运行了四十亿年的,该死的‘系统’……”

“——彻底,搞垮!”

他猛地,抬起了自己的手,狠狠地,向前一挥!

“全军!”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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